他一離開,葉蕭身形搖晃一瞬,就近扶住平日用膳所用的方桌桌沿,呼吸陡然轉為急促,空閑的手按在大腹上,眉宇之間盡是痛楚。
他喘着粗氣,手掌不斷地在肚腹上揉按,終是低了頭,喃喃道:“臭小子,你也來擠這種熱鬧。”
腹中的孩子仿佛知道他有大事要做,拳打腳踢舒展筋骨後,便當真消停下來,這才讓葉蕭松下一口氣。
黃誠傳令之後,很快便回來伺候,伴着外頭雜亂的腳步聲和催促聲,照例是先束腹,再披挂。
接過頭盔帶正,出帳查看時,軍隊已列隊完畢。
此時,已有偵察兵前來回禀:“北岸兵船調動,似有大動作。”
聞言,葉蕭立刻調兵,出船,迎戰。
哪怕是全軍出擊,也得有策略,前鋒、側翼、主力、後衛,哪一部分何時何地投入戰鬥,全靠主帥掐算時機,但是部隊戰鬥力的提升,卻非一日之功。
李青山做的這個決定,對北軍而言絕對是利大于弊。
天色才剛蒙蒙亮,這一場戰鬥就在淮河之上打響,雙方均投入了數以萬計的兵力,死在敵軍手裡的不計其數,由于水戰的條件,落河而亡的亦占了不小的比例。
戰鬥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這一段的淮河幾乎被鮮血染紅,随着時間的推移,兩岸也逐漸淪為戰場,原本整齊利落的軍營,在戰鬥中被摧毀得七零八落,縱深被推進以後,戰線也就拉得更長。
葉蕭一直坐鎮戰船,指揮若定,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讓他不來就不來的。
束腹使得整個腰腹的感覺仿佛變鈍了似的,加之隐隐約約的疼痛一直存在,也就沒有察覺到生産前夕的陣痛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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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不停,短兵相接之聲便不絕于耳,屍體層層地堆積,烏煙瘴氣,狼煙滿天,兵船一條條地被擊穿鑿沉。
直面拼殺,沒有一個人,是不狼狽的……
到了第二日的深夜,南軍的頹勢越來越明顯,葉蕭坐在戰船中心,擰着眉心徹夜研究局勢。
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已經止不住敗勢,不如保存一部分有生力量,在後續發揮更大的作用,取舍之道,亦是統帥的必備技能。
葉蕭當機立斷,下令讓一部分部隊且戰且走,慢慢後撤,同時讓其餘部分頂上,為撤退人員争取時間,頂上的這一部分,幾乎就是拿來犧牲的。
将士們把性命交托給統帥,如今卻要讓他們去送命,這樣的事情無論來幾次,心理都得承受巨大的壓力。
可是從大局上考慮,該做決定的時候,絕不能猶猶豫豫,拖的時間越久,造成的損失就越大。
而這一次,葉蕭自己是肯定要留下來的,他走不了,也不能走!
葉蕭讓黃誠跟着部隊一起撤離,他起先說什麼都不走,他怎麼能走,哪怕是在平時,他得都寸步不離地跟在大人身後,何況是如今。
可是留下來,生還的機會十不存一,葉蕭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私心,這個一直跟在身邊,忠心耿耿的内侍官,再怎麼樣,也要留住他一條性命……再怎麼樣,也要留住他一條性命!
黃誠最終還是走了,而且是被葉蕭疾言厲色地踹走的。
他走後沒多久,站在窗口督戰的葉蕭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繼肚腹不斷作痛之後,下面仿佛破了似的,一股暖流奔騰而下,順着腿根,一直流到腳踝,緊接着,腹中抽痛加劇,他死死扣着窗框,咬牙強忍。
孩子終于要來了,來得太不是時候!
此時此刻,他還是剩下這些将士們的主心骨,他們拿命來拖延北軍的步伐,他也絕不能倒下。
許是束了腹的緣故,痛覺變鈍,又許是一直一直地疼着,也就疼習慣了,他竭力忽視不斷流出身體的暖流,握緊了拳轉移痛感,繼續督戰。
直到第三日的傍晚,南軍該撤的已經撤走,剩下來的,幾乎就是在負隅頑抗,眼看着已撐不了多久。
從腹中流出來的暖流流了整整一日,幾乎快要流幹,葉蕭的整個腰腹早已麻木,疼到極緻,仿佛已經沒有痛覺。
他所在的戰船周圍,自己人越來越少,漸漸地就要被北軍包圍,他死死地咬住牙根,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因為在這個時候,但凡發出聲音,必是呻-吟。
恍惚間,有士兵過來拉扯他,嘶啞着嗓音喊道:“将軍,快走吧,弟兄們都快撐不住了。”
他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強逼自己清醒幾分,随後猛地抓起桌上的佩劍,與士兵一道離開船艙。
外頭甲闆上,遍布着屍體,南軍剩餘的人依然在與源源不斷的北軍搏鬥。
葉蕭望一圈周圍的慘狀,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的将士們不走,他身為統帥,就更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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