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司城甩了一下水袖,旋身幾圈,身子就要栽進雪地。
從這裡開始劇本出現了偏差。司城腦海裡閃過導演那句“按照你的感覺來”,摒棄了所有雜念,将劇本抛之腦後,在許喬摔倒前将人撈進懷裡。
副導演看着,腳步摩挲,有些急了。蔣聞擡手示意他安靜,繼續拍攝。
懷抱溫暖到灼熱。在他的臂彎裡,許喬咬碎嘴裡的血包,擡起頭。司城看到他嘴角溢出的血線,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你……”他瞬間意識到什麼,看向了小桌上的酒盅:“是不是那酒——”
“我是妓女的兒子。”許喬輕輕開口,讓司城止住了下面的話。
“聽我娘說,我出生那一日,也是今日這般,寒風打着卷兒,漫天的鵝毛大雪……妓女的兒子,也該去伺候男人。我從記事起就知道這一點。”
“我從未覺得當個小倌有什麼不好。我生來就待在這醉歡閣,看倚門獻笑,迎來送往,人人揮金如土,妓子呼奴喚婢……”
許喬臉上敷了粉,唇上染了紅色的脂膏,可整個人還是蒼白,唇角的血線觸目驚心。
“誰叫我那一日碰見了你,你給我披上了一件衣裳。脫我衣服的那麼多,隻有你給我披衣裳。”
“可是我能給你的,你都不稀罕,不稀罕……”
許喬看着司城,眼神失了焦,又竭力想要看清他的樣子。那雙眼睛像夏日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時光流轉後于初冬一片死寂,偶爾落下片枯葉才能激起幾分沉寂的漣漪。
寒風呼嘯,今日天公作美,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一層又一層。
司城抱着許喬,跪坐在紛揚的雪中。
他看着許喬開始變得空洞的眼睛,張了張口,無意識發出“嗬嗬”的、沉重的喘不過氣的聲音,一滴不屬于淳于元的淚掉了下來,砸在許喬臉上。
蔣聞注視着監視器,覺得司城這淚掉的有些不妥。淳于元此時看到錦兒身死,應該隻是歎息一聲,說句造化弄人,流露些憐憫和同情就好。
眼下這滴眼淚掉的卻……
糾結了一下,蔣聞盯着監視器,又覺得這滴淚反而多了些讓人深思的意味,便收了心思,由着司城繼續演下去。
許喬擡起手想要撫上眼前男人的臉,剛擡起,染血的手指動了動,又緩慢地放了下來。
“罷了,你從不喜歡我觸碰你……”
“阿元,我好痛阿。”
說完這一句,許喬嘴角捎噙着淺淺的笑,閉上眼睛,整個人再無聲息。
司城有些茫然地看着許喬,心裡頭一片慌亂,他張了張口,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眼眶通紅。
風忽然大了起來,雪鑽進眼睛裡,司城不由閉上了眼。良久不曾睜開。
“咔!”蔣聞摘下耳機,起身朝兩人鼓起掌。
作者有話要說:“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雁兒并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陰,這景色撩人欲醉。”“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出自京劇《貴妃醉酒》。
第15章解約
聽到蔣聞喊咔,許喬睜開眼睛,食指抹掉嘴邊粘膩的血漿,就要從司城懷裡站起來。
誰知司城手跟鐵鉗一樣箍着他腰,絲毫動彈不得。人看着無害,力氣卻真不小。許喬推了推他胳膊示意松開,小孩還緊閉着眼睛,絲毫反應沒有,一副悲傷過度的模樣。
……死的是我不是你,這麼難受做什麼?
許喬推不開他,有些無奈,喊了他兩聲,司城才抖着睫毛,緩緩睜開眼睛。
偏淺蜜色的圓眼此時蘊滿了水汽,許喬怔了一下,眼睛彎起,露出個溫柔的笑,揉了揉他腦袋:“怎麼了啊?”
柔軟的聲音乍聽上去帶着幾分寵溺意味,叫誰聽了都會覺得心裡熨帖。
可司城和他相處了一段日子,少年心思又格外細膩敏感,偏從許喬那慣來的尾音上挑中聽出幾分漫不經心來。
司城胸腔裡堵得厲害,曉得眼前人對誰都笑意吟吟的,可眼睛深處清潭一樣,比誰都薄情。他垂下眼睫,雙唇倔強地抿起,終于松開了許喬的腰。
許喬看他一眼,也不在意,從他懷裡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雪。李飛飛跑過來幫忙,拿來件羽絨服給許喬披上。
攏了攏衣服,許喬回頭見司城還跪坐在雪地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以為他是入戲太深緩不過來,還沉浸在情緒中,許喬朝他伸出隻手:“起來吧,别凍着。都結束了。”
結束了。司城默念這三個字,鼻子又是一酸。見不遠處蔣聞往這邊走來,他深吸一口氣,躲過許喬的手,自己撐地站了起來。
還是第一次在司城臉上看到明顯抗拒的情緒,許喬有些奇怪,收回手,還沒來得及細想,看到匆匆走過來的蔣聞,轉眼又忘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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