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片,《三字經》《論語》全翻倒了出來,伴随着沉悶一道落地之聲,阿宣痛哭了出來,那幾個少年一哄而上,将阿宣散落在地的糕餅盒子奪了過去。
“居然又是梨落齋的梨花酥!”
“狗娃子這麼寒酸,連身像樣的裳服都沒有,誰給他買的?”
阿宣哭着抹眼睛,“你們還給我!”他的胳膊又短又胖,遠遠還沒到抽條的年紀,讓這幾個高了他一個腦袋不止的少年們摁得連動彈都難,阿宣雙目發紅,下口就要咬鉗住自己衣領的少年的手。
“嘶——狗娃咬人了!狗娃咬人了!”
被阿宣咬中的少年嗷嗷慘叫起來,與此同時兩側幫手疾步蹿上,一人一臂扯住阿宣,把他一氣兒扔到了地上。
阿宣一屁股蹲在石頭上,疼得眼淚汪汪,而那幾個少年,已将娘親帶給他的糕餅全部分完了,正啊嗚啊嗚地往嘴裡狼吞虎咽。
阿宣氣極了,委屈又憤恨,“你們……你們是惡人!”
那幾個少年如同聽到了什麼絕世好笑的笑話般,朝阿宣回瞪了過來:“你瞪我們做什麼?比眼睛大嗎?我們就欺負你了怎麼樣,你有人來救你嗎?是哦,你那個下賤的娘定是傍上了什麼有錢的冤大頭,做點皮肉生意,就給你換幾盒糕點吃吃,可惜了,人家認你做便宜兒子嗎?你也别癡心妄想了!我們早就知道了,你爹壓根就是死了!”
“你再是什麼神童又怎麼樣,會背幾首破詩又怎麼樣,先生誇你又怎麼樣,二十年後你能高中狀元嗎?小小狗娃,可笑可笑。”
聽到他們說,他的爹爹死了,阿宣一愣。
不可能,爹爹沒有死!娘親說了,爹爹隻是有事,他去了别的地方,路途太遠暫時回不來的,他很快就會找到回家的路,和娘親團聚,也和阿宣團聚。阿宣咬着牙直勾勾地盯着跟前佩白玉環神色矜貴而冷漠的少年,滂沱淚珠直往地下掉,大顆大顆的很快滲入了泥地裡。
“大哥,這狗娃子還在瞪你!”一個少年怪叫起來。
他們三下五除二地将所有梨花酥一股腦塞到了大嘴巴裡,面面相觑對視着,含含糊糊說了什麼,便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要拿阿宣是問。
阿宣雙眸血紅,突然撐臂立起,直勾勾地往那貴介少年身上撞去。
少年一動未動,右臂五指握住腰刀,阿宣的鐵頭快要撞到他的身體時,少年側身避讓,伸手矯捷,阿宣如同一支不能回頭的開弓之箭矢,不知道撞到了何處,四下裡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和嘲諷。
“小狗娃可是真憨!”
“喂,你哥哥我在這裡,再來撞呀!”
阿宣停了下來,目光在他們扭曲狠戾的臉孔上一一逡巡而過,瞥見自己四散的書本,和掉落了無數碎渣的梨花酥,阿宣的眼睛再度充斥着血紅,小拳頭捏得幾乎出血。
他看準了那面前,配腰刀,神色冷漠輕蔑一言不發的少年,兩隻小腳用力蹬地,再度朝他生猛撞去。
不管能不能撞到他,不管能不能,他們那樣說他的爹娘,就是不行!
但阿宣的衣領卻又一次被人從身後揪住了,這一次,隐隐有将他往上提拽的穩固的力量,這令阿宣呆了呆,愣愣仰頭,隻見到來人若削鑿而成的下巴,膚色白膩,玉白廣袖裳服上綴着幾朵深深淺淺的柏影。阿宣呆滞了半晌,“魏公子!”
魏赦把他提了起來,拎到跟前,蹲跪了下來。
阿宣摔了一跤腦門上磕紅了大片,魏赦的眼色瞬間變得沉郁,“我說過,受了委屈告訴我,午時我在,為何不說?”
阿宣身後數丈之處,是魏赦白日所見那扮相儒雅貴氣的少年,此際正一動不動,用一種冷靜而輕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與阿宣,他腰間所配之刀,魏赦今日一眼便認了出來。
此是南直隸都指揮司千戶之子。
阿宣擦去眼角的沒來得及幹涸,丢人地讓魏公子撞見了的淚痕,垂頭,小聲道:“娘親會擔心。她也……打不過他們。”竺蘭就算知道了,面對如此強權,她也隻會沒辦法,阿宣知道,也許說出來娘親就會改主意,讓自己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也知道,那會讓娘親為難。
魏赦沉了一口氣。這小孩兒和他娘親一樣倔強固執,令他總是忍不住便湧起沒道理的心疼,他生來無父,魏赦又何嘗不是,他由人欺淩辯駁無門,魏赦又何嘗沒有體會。
他擡手在小孩兒的腦門上點了一指,“背過身,不許看。”
阿宣聽話地立馬就捂住了眼睛,表示絕不偷看。
魏赦慢慢地直身,朝那群欺人太甚的少年走了過去。
這些隻不過是學段長了阿宣數年的師兄,最大的年紀也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少不更事。魏赦從前幹過的混賬事也很多,但不包括以多欺少、盛氣淩人,更不包括出言辱及他人亡父、戳人之瘡,确實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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