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的爸媽又幹仗了,這次因為她爸爸打牌輸了五十塊錢,她媽媽直接一扁擔把她爸爸打進了醫院住了三天。
晨曦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春花爸爸已經出院了。她媽媽來找晨曦爺爺抓藥,晨曦才從她媽媽嘴裡知道這件事。
爺爺歎了一口氣,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晨曦想着那個跟她一樣,經常低頭走路的瘦小身影,現在不知道有多恐慌。她想起之前每次爸爸回來,她都好開心。雖然爸爸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但爸爸每次一出去,她就好害怕。她好希望她的爸爸也和别的小朋友爸爸一樣,能陪陪她,哪怕不搭理她也沒關系。隻要在家就好。
那次爸爸陪她放風筝,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在後來的每次想爸爸的時候,那成了唯一一次最美好的回憶。她從來不敢在爺爺奶奶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她想爸爸了。她知道爺爺奶奶跟她一樣想爸爸,她怕惹得爺爺奶奶傷心。所以一直把想爸爸的心思藏的很好,藏到自己都找不到了。
春花媽媽脾氣本來就不好,現在她爸爸又不能下床,家裡的日子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她想,現在她能做些什麼?才能讓春花高興一點?
她想了想,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買了一些明信片,還剩了幾張。她打開書櫃,從裡面拿出那幾張明信片,挑了一張葉倩文圖像的,上面還有幾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上面寫了一句話:我們都是天地匆匆一過客,何不潇灑走一回!
那時候葉倩文的潇灑走一回,紅遍大江南北,晨曦覺得自己棒棒哒,還追了一回星。照片上的葉倩文穿着一件白色寬松的襯衣,一隻手托着下巴,眼神清澈,很帥氣的樣子。晨曦想,我也有那種氣質就好了。
次日,晨曦把明信片偷偷的放在春花的課桌裡。剛一松手,好幾張明信片滑了出來。晨曦手忙腳亂的把這些明信片撿起來,剛一起身,就看見春花迎面走來。晨曦那一刻感覺自己像一個小偷,被人抓了現行。
春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喜不怒。晨曦有點慌張,一時間倆人杵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晨曦,你也悄悄送春花明信片了?我看看是哪一張。”劉強走過來,從晨曦手裡接過明信片,找出白色襯衣的葉倩文,挑眉說:“咦,這張還挺好看的。這是你的字吧!我認得。”
晨曦感激的看了劉強一眼,劉強把明信片放在桌上,一轉身就出去了。
晨曦臉紅了,依然有點慌張:“那個,我放的時候不小心,全部掉下來了。”
春花的眼睛紅了,低着頭,小聲說:“謝謝你!晨曦,沒關系的。”
晨曦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該不該問她爸爸好點沒?
春花知道晨曦是關心她,可她現在很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麼?昨晚爸爸媽媽又吵架了,半夜還聽到媽媽在哭,說她嫁了個窩囊廢。她爸爸接過話,憤怒地吼:“是的。你嫁了個窩囊廢,這個窩囊廢被你一扁擔打進了醫院。我不窩囊,我不窩囊我現在就砍死你。”接下來就是春花媽媽不停的“嗚、嗚、嗚、”
聽到媽媽哭了,她爸爸沒有再說話。好不容易消停一會,春花突然肚子疼的厲害,不得已起來上了趟廁所。
半夜的時候,倆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又開始吵起來。春花蒙着頭,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媽媽還沒起床。她早飯也沒吃,空着肚皮就來了學校。中午沒帶菜,身上也沒錢,肚子已經空空的了。
春花空洞的眼神看着前面的黑闆,晨曦發現她的嘴唇蒼白幹裂,想着她應該沒吃飯吧!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蘋果,那是奶奶給她準備的。她把蘋果遞到春花面前,春花詫異的擡起頭,猶猶豫豫的不敢接。晨曦直接把蘋果塞到她手裡,沒說什麼,轉身回到座位上。
中午吃飯的時候,晨曦分了一半菜給她,秋月也分了一半菜給她。春花感激的看了她倆一眼,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她是真的餓了,昨晚拉肚子,早上又沒吃飯,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餓的發慌了。
春花不知道的是,一件災難發生在她家了。早上她爸爸要上廁所,語氣不好說了她媽媽幾句。她媽媽一時氣不過,拿起床底下的農藥就喝。她爸爸被打的地方是腰上,行動不便。眼睜睜的看着她媽媽把一瓶藥喝完,見她媽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這才想起大聲喊救命,等鄰居趕來,她媽媽早已不省人事了。
下午放學回家,春花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水味和一股尿騷味。她爸爸尴尬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春花傻眼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蹲在牆角,嗚嗚嗚的哭起來。她爸爸一聲大吼,把她拉回現實。“哭什麼哭?我還沒死了,你媽也沒死,住院去了。還不趕緊把家裡打掃一下,給我拿條褲子來。”
春花把淚水憋回去,給爸爸找了一條褲子放床上。把家裡的門窗打開,又打來一桶水,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洗了一遍。
天黑的時候,陪媽媽在醫院的那個鄰居回來了。讓春花明天去醫院照顧她媽,她明天還有事就不去了。春花對鄰居說了聲謝謝,把手洗幹淨,去了秋月家。
秋月見春花來了,連忙拉她坐下。春花眼一紅,眼淚唰唰的掉下來。秋月拍了拍春花,安慰道:“沒關系,會過去的。”春花哽咽着說:“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啊!開學的學費才交清,家裡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活着怎麼這麼艱難啊!”
春花此刻在心裡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讀書了。這學期升初中,初中的學費家裡肯定沒有。與其這樣一天天擔驚受怕,厚着臉皮去跟老師說學費不夠,不如不讀了。表姐在廣東打工,一個月能掙一千多塊錢。過年的時候回家,穿着洋氣的繡花棉衣和健美褲。那是她見都沒見過的衣服,表姐還說廣東好熱鬧,什麼都有。冬天也不冷,棉衣還是回家前才買的。
想到着,春花抹幹眼淚。說了自己來的目的,讓秋月幫她請幾天假,就說媽媽病了,需要她照顧。秋月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春花感激的看了秋月一眼,眼淚又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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