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晨曦把碗洗了。收拾好屋子以後,就開始了她的創作。
首先剪五張挎包大小的紙片,分别畫了牡丹花、菊花、玫瑰、兩隻小鳥,明年是牛年,最後一張畫了一頭牛。畫完這些後,奶奶在旁邊打着哈欠,催促她上床睡覺。晨曦說她不困,現在有靈感,這些基本上都是一氣呵成。等明天起來,可能就忘了今天是想怎樣設計的。
奶奶對晨曦說的靈感沒感覺,隻知道她孫女是真的聰明。她的那些手工上的花都是别人給她的模子,每天照着上面繡。可她家曦兒就不一樣了,她剪一張模具上大小一樣的紙片,想在上面畫什麼就畫什麼。然後拿水彩筆在上面塗上顔色,再從框裡找顔色接近的線。奶奶想那些畫畫本沒白買,當初想的是怕她無聊才買的,想不到真的被她派上用場了。奶奶眼裡滿是欣賞,她家曦兒怎麼這麼聰明呀!
晨曦把畫一幅幅塗上色,又檢查了一遍,感覺還不錯。她滿意的點點頭,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去刷牙洗臉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熬不了夜,現在已經鼾聲如雷了。
窗外,夜色如墨,村莊靜悄悄的。隻偶爾有幾戶人家的窗戶,透出紅的、藍的或白色的光。晨曦知道,那是人家在看電視。
晨曦家也有一台小的彩色電視,爺爺每天用它來看新聞,看天氣預報。其餘的時間都是晨曦的,奶奶幾乎不看。爺爺和晨曦放什麼,她就看什麼。自從爺爺上次摔了以後,奶奶把所有時間都用在繡花上面。上次還繡了幾雙鞋墊去賣,這個家的人,都想着怎麼掙錢,以備不時之需。
星期六的上午,晨曦放下最後一個挎包。五個,終于按約定完成了。晨曦高興的哼起了小曲,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無誤以後,裝進奶奶平時的趕集的那個籃子裡。她揉了揉紅腫的雙眼,起身往外面走去。她從一本書上看到,綠色能緩解眼睛疲勞。她學着奶奶的樣子,把手背在身後,微仰着頭,看着眼前的依然翠綠的桂花樹。天氣晴朗,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這個星期她為了趕那幾個挎包,都沒出過門。此時,她貪婪的呼吸着桂花樹傳來的清香,隻覺得心曠神怡。
過了一會,她搬了兩把椅子,把爺爺奶奶從屋裡拖出來,按在椅子上坐下。她打開雙手,又合起來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學着電視裡跳芭蕾舞的樣子,踮起腳尖,邁着碎步……是挺碎的,差一點就絆了個狗吃屎。晨曦尴尬不已,勉強笑道:“失誤、失誤,再來一次。”爺爺奶奶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他們的曦兒是最棒的,也是最可愛的。一個村民扛着鋤頭經過,晨曦感緊走過去奶奶身邊。奶奶拍拍晨曦的手,看着大拇指,心疼的揉了揉。那裡被繡花針磨出了一道血紅的口子。
第二天清早,晨曦和奶奶早早的來到那個擺攤的巷子。她和上次一樣,把所有的挎包全部挂在身上。引來不少來往路人的眼光,這時候過往的都是商家或者買菜的。奶奶放下籃子,去包子鋪買了兩個大肉包。晨曦小心的把那些挎包移到背後,這才大口吃起包子。熱騰騰的肉包,趕走了冬天的寒氣。吃完了,晨曦咂了咂,真香。晨曦對奶奶說,下午回去的時候買兩個給爺爺吃。奶奶說不用,等她們回去,包子早就賣完了。要是現在買好,袋子一捂,味道就不好了。爺爺自己也會來趕集的,他自己買。
來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一些大人拉着小孩也從這裡經過。女孩們都要停下來看看晨曦背的挎包,一個穿綠衣服的阿姨問她怎麼買?晨曦說這是人家定的,要是她喜歡明場有。那阿姨笑笑走了。
一個穿大紅棉衣的小女孩牽着她媽媽的手走過來,她掙脫媽媽的手,摸了摸晨曦肩上的挎包,轉頭對她媽媽說:“媽媽,我要這個包包。”她媽媽染着咖啡色的齊腰長發,那頭發打着卷,漂亮極了。晨曦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輕輕地說:“小妹妹,不好意思。姐姐這些挎包是别的姐姐定的,你下次買好不好。”
咖啡色卷發一把拉過小女孩,嘴裡罵罵咧咧的:“什麼破包?還人家定了?不就是見小孩子喜歡想賣過好價錢嘛?”小女孩被她媽媽拉痛了,索性蹲在地上哭起來。她媽媽扭不過,氣呼呼的問多少錢?晨曦認真地說:“阿姨,真的是人家定的。我不是故意擡價。”
“不是故意擡價,你說多少錢嘛?”咖啡色卷發氣勢洶洶。
奶奶看不下去了,有點着急的說:“你一個大人兇孩子幹什麼?都說了人家定了,不賣。”
小女孩一聽,抱着她媽媽的腿哭的更兇了:“我要,我要,我就要。”
看着眼前的場景,晨曦有點手足無措了。她悄悄的擡眼看了一下那個街角,還是沒有女孩的身影。晨曦真後悔,那天該問她家住哪裡,給她送過去好了,就沒有現在這些事了。看着小女孩哭的那麼傷心,晨曦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可答應人家的,怎麼能輕易更改了呢?
小女孩哭着,一把鼻涕擦在她媽媽紅色的長靴上。咖啡色卷發徹底怒了,打開身後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閃亮的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五十的,扔到晨曦面前,不耐煩的說:“夠不夠,一個破布包,沒有人能出五十塊錢吧!”晨曦盯着籃子裡的錢,淚水不争氣的流了下來。她杵在那裡,頭有點暈。咖啡色卷發見晨曦一聲不吭,得意極了。她高傲的對小女孩說:“去,挑一個。”晨曦這時反應過來了,她擡起頭,淚眼汪汪的,語氣卻特别堅定:“阿姨,對不起。我說了,這是人家定的,我不能食言。”
咖啡色卷發,黑着臉,正要繼續發威。旁邊一個胖胖的阿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咖啡色:“你也真是的,為難一個孩子幹什麼?有錢了不起?可以為所欲為嗎?”
有人開了頭,旁邊的路人一個個也開始對咖啡色卷發指指點點。她氣急敗壞的拉起小女孩,半拉半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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