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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正月(第1頁)

三娃子家的禮炮在迎新年的時候,跟往常一樣,亮了半邊天。村裡人在觀賞煙花的美麗時,不禁感歎他的豪氣。這得是一年喂到頭,一頭豬錢才能換的來的吧!村裡人眼熱不已,秋月媽想,這姑娘不是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出去打工嗎?等過了初五,就去問問三娃子。春花媽也是這樣想的,你看那些一年到頭在外打工的人。誰出手有三娃子一半闊氣?不說這禮花,那些三五幾歲的孩子,誰沒從他手裡接過五塊十塊的?要是能把春花帶出去,今年過年回家,說不定大彩電就買了。

像秋月媽和春花媽這樣心思的人可不少,他們一個個卯足了勁的等過完初五。初五俗稱迎财神,迎完财神爺爺之後就能出遠門。

唯一沒有這種心思的可能就是晨曦一家吧!晨曦除了初一休息了一天,每天都在繡荷包。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了,她得把學費攢出來。雖然奶奶讓她不用這麼辛苦,但是努力成了她生活的方式之一。尤其在聽說了春花家的事以後,她更加努力的刺繡。明明爸爸有寄錢來,也知道了他的下落。可是,她心裡隐隐的不安是怎麼回事呢?她覺得,刺繡能讓她安靜,讓她知道她可以養活她自己了。這讓她多少有點欣慰。

爺爺奶奶駝背已經好幾年了,夜晚有時候會被他們咳醒。雖然他們都不說,但是她知道他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自己這麼小,萬一有個什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她隻有努力,再努力,堅持努力,持續努力。努力能讓她清醒,所以她不敢放松。她怕一放松,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初三的下午,陽光正好。晨曦穿上奶奶買的那件鵝黃色的棉衣,朝春花家走去。那件衣服沒退成,因為沒有标簽,老闆要扣五十塊錢。奶奶一氣之下,不退了。

春花爸媽都去打牌了,家裡隻有春花一個人。此時她坐在爐火旁,翻着一本之前的課本。春花比以前白皙了不少,胖了,也長高了一些,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衣。

“春花。”晨曦叫了一聲。

春花擡頭,那件喜歡後來卻放棄的鵝黃色棉衣印入眼簾。春花呆呆地看着那件棉衣,有這麼巧的嗎?老天爺要這麼捉弄我的嗎?當時多麼喜歡這件衣服的啊!就是因為價格才放棄的,現在這件喜歡的衣服卻出現在一個常年在家的,沒出過遠門的人身上。從小,她就羨慕晨曦,爺爺是醫生,有一份不錯的收入。家裡從來不喂豬喂牛,她一出生就不用聽媽媽唠叨,看媽媽的冷臉,不用在媽媽的怒吼裡瑟瑟發抖。現在又穿着她最喜歡的衣服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是來嘲笑她的吧!

晨曦沒想到,春花的臉那麼冷。關心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她找了一個很蹩腳的理由:“春花,我本來是要還曾經借你的鉛筆。誰知道出門走的急,忘記拿了。”呵呵呵……

晨曦悻悻的走了~~

初六的夜晚,月光清冷。鐮刀似的月亮早早的挂在黑色的天空,夜幕下秋月媽正往三娃子家裡趕。要說三娃子家,那是六間二層紅磚青瓦房。最南面的那間是個平台,平房的旁邊打了一口水井,水井裡裝了一台抽水泵。平房的上面有一個水塔,平時從井裡把水抽到水塔裡,水塔底下裝了自來水管,那水管直連廚房和廁所。是村子裡最早用上自來水的家庭。他家裡還裝了一台熱水器,聽說随時洗澡都有熱水。洗澡的時候直接站在蓬頭下面就好,不是像其他村民一樣,要用洗腳盆洗。水井的旁邊還裝了一個搖水器,方便村子裡沒水井的人用水。

房子的外面鑲着當時最豪華的彩色麻石,一粒一粒的裸露在房子外面。裡面的牆壁刷的雪白,電燈一開,整間屋子如同白晝一般,明晃晃的。24寸的大彩電,放眼望去,整個村子隻此一家。

今晚三娃子家人特别多,他老婆穿一件黑色及膝長絨大衣。不停的往桌上的果盤裡放瓜子,那件長絨大衣上的毛,随着她胖嘟嘟的大手一抖一抖,在燈光下黑的發亮。秋月媽到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孩子們蹲在電視跟前,每條凳子上都坐滿了人。大家像約好了一樣,牌也不打,隻磕瓜子閑聊天。秋月媽明白了,大家的目标一緻:跟三娃子出去發财。

三娃子老婆把桌上的瓜子擺滿了,一回頭看見門口的站在一個人。連忙熱情的招呼:“快點進來坐呀!吃瓜子,我去給你倒杯水。”秋月媽連忙擺擺手,“這麼多人,你就别忙了。在家裡剛剛喝了,出來走走。看你家熱鬧,就進來看看。”

春花媽把嘴一撇,心說,裝什麼裝?誰不知道誰呀?

三娃子也沒料到今天家裡會有這麼多人,他從最裡面的那間屋裡幫來兩條闆凳。讓他老婆用帕子擦幹淨,放在門口的位置。說起來,才剛剛立春,天氣還是很冷的。可這滿屋子的人,愣把屋裡弄熱和了。

秋月媽一看地上那厚厚一層瓜子磕,知道重頭戲還沒上呢?三娃子家有個習慣,晚上九點以後,家裡還有人。就開始往桌上堆水果和零食了,桔子、蘋果、柚子、香蕉,小餅幹、小蛋糕、鹵雞蛋、雞腿,糖果應有盡有。就差沒有天上飛的和海裡遊的了,這是村民們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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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娃子聽了,哈哈一笑。謙虛的說:“這個點了,随便吃點。就當夜宵了。”

三娃子在她老婆面前耳語了幾句,他老婆點點頭,拿着鑰匙,準備騎車出去了。

秋月媽趕緊起身,跟在三娃子女人後面,“這麼晚了去哪哦,我回家了。”

屋子裡一半的人都跟着起身,“走了走了,回家睡覺了。”大家知道,三娃子好面子。肯定是家裡的備貨不多了,讓他老婆騎車去買。這大晚上的,怎麼能讓人家出去呢?村民們都是識趣的人,今天這吃不噌也罷。

三娃子老婆往門口一站,雙手攔着門,“大家再坐一會,不坐就是不給面子啰!”三娃子老婆此時在那裡,像一尊門神。

大家又客氣了一會,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大家今天來,不是想噌吃噌喝的。想你家三娃子帶大家一起去發财。”這麼多人都在,怎麼答複呀!可三娃子老婆經常跟着三娃子在外面賣治療儀,這點場面她沒當回事。“一碼歸一碼,想去的,每天來報名。我家三娃子說了,隻有村裡有人想去,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去。市場大的很,村子裡這些人都去了也不夠。”

大家聽她這樣一說,都滿懷希望的坐回去。人家有錢,想請客,怎麼能讓人掃興呢!嘿嘿

秋月媽站着沒動,“大妹子,我們這裡是鄉下。去鎮上一來一回,将近二個小時。你看看時間,不說你去了還有沒有店家開門。你買回來了大家也回去睡覺了呀!鄉下人,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啊!”

三娃子老婆看着秋月媽,“嫂子,如果你想去,不用另外報名了,以後就跟着我。”

秋月媽想,我可是來跟我女兒報名的。我可從來想過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隻這一猶豫,三娃子老婆懂了,“要是你想去,随時聯系我。我是看你剛剛分析事情,調理清楚,是個做生意的料。不去也沒關系,這個不能強人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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