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嫂子說不下去了,她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的說:“她說怕連累了我們,不想活着。”
白雲心裡難受,歎息着問:“我多嘴問一句,欣然這病是怎麼得的?是天生的嗎?”
趙嫂子搖頭,說:“不是,我婆婆重男輕女,我下地幹活的時候,她在家看着幾個孩子。
我大伯哥家的幾個孩子總欺負欣然,她從來不管,有一回,幾個孩子淘氣,把欣然推進枯井裡,摔的。”
白雲問:“沒去醫院嗎?”
趙嫂子咬着牙說:“沒錢,老趙的津貼那時候都給我婆婆,我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被救上來了,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腿腫的那麼粗,我去找我婆婆要錢,要送孩子去醫院,她一分錢都不掏,還說是個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
趙嫂子說着又嗚嗚的哭起來:“我實在沒了法子,去求我們村的赤腳醫生,人家給治了,孩子是不發燒了,可再也站不起來了。”
白雲問:“那現在,你婆婆……”
趙嫂子說:“我托人寫信給老趙,老趙請了探親假回家,一見閨女這個樣子,發了好大的火。
轉年就讓我們來随軍了,隻是每個月給家裡郵十塊錢,我婆婆嫌少鬧了一場,老趙鐵了心不答應多給。
我婆婆還想到這裡來住,老趙說了,她要是來,這錢就不給了,我婆婆才算了。”
趙嫂子又說:“弟妹,我都甯願多給她點錢,換我閨女健健康康的,我每天看着孩子,心裡特别難受,閨女說對不起我們,其實是我們對不起她,讓她小小年紀遭這樣的罪,都是我們做父母的罪過。”
白雲想了想,她對趙嫂子說:“不知道我方不方便看一看欣然的腿,我不敢保證什麼,但我家祖傳的針法确實有獨到之處。”
趙嫂子猶豫了一下,她說:“我得跟閨女商量一下,這孩子的自尊心有些重,她那傷腿輕易不讓我們碰,我得問問孩子的意思。”
白雲點點點:“嫂子回去跟孩子商量一下吧。”
送走了趙嫂子,白雲熬了一鍋粥,又用早上買的青菜拌了一盤小菜,晚上林毅回家,從食堂打了一份菜回來,一家三口坐下吃飯。
白雲把白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白老頭問:“那傷勢你可看了?”
白雲搖頭,說:“我還沒看呢,嫂子說得問問孩子的意思。”
白老頭沉吟了一下:“這種外傷最是講究時機,這過去幾年了,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機,怕是不好弄,不過這孩子年紀還小,恢複能力也強,也沒準還有機會。”
林毅說:“這是老趙的一塊心病,去年我們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他就哭起來,他說對不起閨女,是他做爹的沒有用,沒保護好閨女。”
白雲說:“我原來還納悶呢,我去趙嫂子家兩回,都沒見着她家閨女,原來是這個緣故。”
林毅說:“你給看看吧,能治好最好,就是治不好,老趙也不會埋怨你的。”
白老頭說:“如果行,明兒個我跟你一塊去看看。”
這頭趙家也在說白雲的事,趙嫂子把白天的事,跟趙政委說了。
她說“孩子的病找了那麼多大夫,也沒有什麼用,每一次孩子都帶着希望去的,每一次回來都難受,我今天沒好意思拒絕弟妹,但心裡其實不太想看,怕欣然再傷心。”
趙政委說:“有一點希望就要試一下,你總不試,永遠都不會有希望。
你可别小瞧了弟妹,弟妹家裡是祖傳的名醫,在京市,原來都是有名的世家,白老爺子一手銀針,可是活人無數,他們家是有真東西的。”
趙嫂子說:“哎呀,早知道今天我就求求弟妹,讓她給欣然瞧瞧,我沒直接答應,弟妹不會生我的氣了吧?不行,我得去一趟。”
她說着就起身,要往外走,趙政委一把拉住她說:“你也不看看幾點了?沒事兒,弟妹是大學生,有涵養,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你明天再說,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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