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拿着小瓷瓶,溫聲細語地說,“小侯爺,來,讓妾身為你上藥,會有一些疼,你忍一忍。”
藥粉灑在沈思卿的掌心,不是一點點疼,是鑽心地疼。
他緊咬着牙,不讓自己落淚,生怕觸到行止的逆鱗。
梅姨娘快速包紮完,誇贊道,“小侯爺真是勇敢,之前妾身為行止上藥,她都喊疼呢。”
蘇行止自然知道,這藥接觸傷口能有多疼,她轉身上了馬車,心恍若被刀絞着。
她恨他這股子要強,可話卻是她說的,此時她自責不已。
沈思卿愈發茫然,“行止,她、她怎麼又生氣了?”
蘇默衍壓不住要挑唆,“這個逆女生來就這樣,思卿女婿,你别跟她一般見識。一會兒拿出你的男子氣概來,千萬别慣着她。”
他這個女兒一貫就愛蹬鼻子上臉,還不識好歹,不到失去,就想不明白别人的重要性。
沈思卿搖搖頭,語氣堅定,“那可不行。”
“隻有行止欺負我的份,絕沒有我欺負她的份。就算熱臉貼冷屁,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沈思卿說着,長腿就往馬車上邁去。他一會兒就撲進去撒嬌,讓行止高興高興。
梅姨娘瞧着沈思卿高高興興的,心裡很是寬慰。
有這樣的妙人疼着行止,夫人的魂靈也能得以安心了吧。
她拉着蘇默衍去了後面的馬車。
“老爺,孩子們的事我們還是少操心,他們自有他們的想法,管多了反而不好。”
蘇默衍覺得有心無力,擺擺手道,“不管了,現在的孩子,當真讓人看不懂,也難以教化,一個個的,都聽不進去勸。”
馬車出發。
蘇行止阖着眼眸,不去看身側的沈思卿。
沈思卿環住她的腰,“行止,你别不理我,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馬上改。”
蘇行止睜着微紅的眼睛,捏着他的下颌,與他對視。
他眼裡幹淨的不染一絲雜質,還有愛意在流動,眸子裡因為映着她,逐漸染上笑意。
“傻子!”
他笑的明豔,“我是傻子!”
她氣地捶了他一下,“傻子!”
“我是!”
“傻子!”
蘇行止低頭,情緒翻滾的厲害,心頭的痛苦如浪潮層層堆疊,要将她淹沒。
“我是……唔~”
蘇行止攀上他的脖子,溫柔地吻他,眼淚一顆顆墜落。卻是怎麼也不夠,不能消減她的悔意。
沈思卿擡起受傷的手,笨拙地為她拭淚,那眼淚滾燙,讓他止不住發顫。
他壓下她的腦袋,俯身吻上她的眼睛,“行止不要哭,都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了。”
越是這樣溫柔安慰,蘇行止心底自責的裂口越是割裂。
“你就是個傻子……”
“好,好,好,我是傻子。”
沈思卿笑着把她摟進懷裡,讓她好好宣洩一番壓抑着的情緒。
等蘇行止身子起伏漸緩,他艱難掏出帕子,為她擦眼淚。
蘇行止擔憂他的傷,定定看着他的手掌。裹着的紗布不出意外,還是浸出了血,彌漫暈染出一大片紅梅。
蘇行止搶來帕子,語氣傲慢,“一會兒你不許亂動,爺委屈一回,親自伺候你用膳。”
見她恢複往昔的潑辣樣,沈思卿心口一動,“那便辛苦爺了,等奴傷好了,奴加倍賣力伺候爺。”
馬車到達京城最大的酒樓。
沈思卿剛一下馬車,門外的小厮就笑着迎上來。
“小侯爺,裡面請,素日裡跟着你的四位公子,正巧也在裡面用膳呢。”
小厮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身後的三人。
一副窮酸樣。
想來跟那四位公子一樣,都是來混吃混喝的。
他們沒了小侯爺,點的菜都是最便宜的,架子倒是沒少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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