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每年春天落雪,她都要神使鬼差地回來白府,美名其曰巡視領地。
又一年春,白府門前落了轎,白袖楚白着一張臉,回來了白家。
當年學易數,師門很大,這位所謂的師兄她也沒見過幾面,聽憑媒妁之言,又想着門當戶對,興趣相投,應當不會差。誰知,嫁過去後才發現這位師兄身子極不好,娶她是因為算命的說命格相合,或許病情能有好轉,婆家才極力撮合。一開始,日子過得還不錯,可惜那算命的算得不準,嫁不到三年,丈夫真病死了,白袖楚不願守活寡,死前讨了一封休書,其餘财物一概不要,直接回了娘家。
“你個賤人還有臉回來!白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白袖楚左耳朵聽,右耳朵出,聽完一頓罵,自己回小室,從箱子裡捧出那件有些穿舊了的紅氅袍,戴起白絨絨的帽兜,去往梅園。
她左右顧盼,在紅梅白雪間穿梭,目光逡巡,尋找着熟悉的身影……
“嘿——!”
小花妖從梅樹後跳出來,左髻上的金鈴铛搖晃着,丁零當啷,悅耳動聽。
明月雪梅下,久别重逢。
出嫁那幾年忙于夫家的事,少女時學的梅花易數已然忘了許多,白袖楚不再講那些天機卦象,講了些人間趣事,小花妖雙手托着臉,聽得津津有味。
雪靜靜地下,落在葉危的梅枝上,風吹來,他抖了抖,簌簌紅梅落雪。
草木不可動,數年不變,尚可理解,葉危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這隻蜂鳥也能好幾年不變地賴在他身上!
這鳥還在他枝頭做了窩,聽說鳥界做窩是要孵蛋的,但也沒看這隻小雄鳥招來什麼雌鳥,每天抖擻着那五彩羽毛喜滋滋地窩在小窩裡。餓了,這隻小壞鳥就要伸着它那個長喙,去吸他的梅花蜜,吸完了還不罷休,轉頭梳理梳理自己的頸羽,打扮得更加鮮麗,接着撲扇着翅膀撲到他的梅花上,用小腦袋不停地蹭他的梅花瓣,歡喜的不能自已,蹭完了還害羞似的把小腦袋低下來,無辜地啾啾叫,得了便宜又賣乖,可惡至極。
春雪下完的時候,白袖楚就改嫁了,一切從簡,她重又穿上曾經那件牡丹嫁衣,要坐上那花轎,臨走前,她站在梅樹下問:
“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們妖怪有名字嗎?還是就叫花妖一号?花妖二号?”
“當然有名字了!”小花妖坐在梅枝上晃蕩着小短腿,不滿道,“我名字可好聽了呢!”
隻不過,妖絕不可将真名示人,名字就是他們緻命的弱點,誰知道了,便可随意呼喚他們,摧使他們做任何事。
五百年太長,她也曾年少無知過,傻傻地将名字交給别人,傻傻地相信着。但最後,沒有一次有好下場,沒有一次。
左髻上的金鈴铛無所謂地晃蕩着,發出似笑的鈴音。小花妖在腦中轉過幾個假名,正要随便選一個說,她一低頭——
忽然看見樹下的白袖楚正仰起臉來,笑着望她,眉眼盈盈,眼裡是梅枝橫斜、白雪的輝光。
那一刹那,純淨的笑靥晃亂了妖的心神。她脫口而出,是真名:
“花伏零。”
“我叫花伏零,梅花的花,伏屍百萬的伏,什麼都沒有的零。”
再變傻一次,再相信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小花妖在心裡跟自己發誓,她立在紅梅梢頭,目送白袖楚披着嫁衣,坐上花轎,遠去、再遠去。
那時的白袖楚并不知道名字對妖的意義,她以為隻是個稱呼,也一直沒叫過。改嫁後的人家家境差了許多,但日子還算舒坦,可惜好景不長,兩年後,那地方遭了時疫。
一家子病倒,年邁的公婆熬不住,走了,丈夫是這一家的大兒子,頂梁柱,結果一病不起,也沒了。白袖楚命硬挺了過來,但她并無孩子,按理,這一家子就要由二兒子繼承,沒她的位置。她也不愛争什麼,又是一紙休書回了家。
她一介庶女,父親不寵,母親早逝,後娘看不起她,兄弟姐妹疏遠她,兩嫁兩寡,在白家的日子更難熬,風刀霜劍嚴相逼,日日蹉跎她。去了梅園,她也漸漸不愛說話,不僅不會再說那些梅花易數,連人間趣事也不大愛講了。
“你這麼不開心,留在這做什麼,跟我一起走吧!”
小花妖拉着她的袖子,白袖楚慘笑一下:“去哪?”
“跟我去山裡,我在那裡有一片山谷,我們可以搭一個小房子……”
白袖楚像聽了笑話,搖了搖頭:“你是妖,我是人,深山老林,吸風飲露,我過不了妖的生活的。”
“他們老欺負你!下次再被我看見,我就一掌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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