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肅穆,葉危倒出酒來,祭奠死去的将士們,身後一隊隊鬼兵沉默地哀悼。
晏臨站在隊伍裡,隔着一排黃沙裡的死屍望着葉危。
祭奠完,葉危下令就地掩埋。鬼兵們上前,動手,一鏟黃沙揚天際,一将功成萬骨枯。
晏臨對這些鬼兵毫無感情,千萬年來,這世間的死人多了去了,他不懂為何哥哥要帶他來看。
那天夜裡,葉危照舊在鑽研兵書、地圖,哀樂不形于色。但晏臨感覺得到哥哥很難過,他對那些人沒感情,不代表哥哥沒有。
晏臨做了一碗熱湯面,煎了一隻金黃的荷包蛋,深冬裡,冒着熱騰騰的白氣。葉危一碗下肚,五髒六腑連着一顆心都暖的要融化了。
“哥哥,抱抱。”
葉危坐在案幾前,感覺晏臨站在他身後,俯下身,雙手摟着他的肩,毛絨腦袋又咚進他的頸窩裡,像回了窩的雪兔子一樣,蹭蹭。
寒冷的冬夜,葉危周身陷進一片溫暖。他伸手摸了摸晏臨:
“知道我今天為何帶你去嗎?”
晏臨抱着他,搖搖頭。
葉危歎了一口氣:“晏臨,你記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很多,但我隻有對你,是最特殊的那一種。别人死了,我會很難過很難過,但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晏臨一瞬間擡起頭,錯愕着,他沒有想到,會在這樣不經意間的冬夜到這麼重的承諾。葉危把眼睛移開,不看晏臨,欲蓋彌彰地去看兵書,手指還煞有其事地翻一頁,嘴上輕飄飄地又飄出一句千斤石:
“别看你哥這樣,我可是會殉情的那種人。”
“……哥哥!”
晏臨生怕他一語成谶,趕緊捂住他的嘴:“你…你别說了。”
葉危嘴唇一觸,輕輕吻了一下晏臨的手心,晏臨瞬間像被燙到,咻地縮回手,看得葉危一笑,道:
“所以你要多珍重自己,少出去亂跑,待在安全的地方。”
手心裡還有唇上濕潤溫暖的觸感,晏臨心裡像揣了隻兔子,一下子害羞了,绯紅暈上臉頰,點着頭:“好,哥哥,我…我不出門亂跑。”
葉危不僅怕晏臨受傷,更怕他出去,看見自己受點小傷,又控制不住心緒,神力暴漲,或者,像黑風城那時一樣,天道又來從中作梗,誘逼晏臨暴漲神力,待在軍帳裡兩耳不聞窗外事,最安全。
但終究治标不治本。
葉危心裡比誰都清楚,晏臨作為天道石,化天道是它們注定的命運,千萬年來從無例外。要麼被親近之人狠狠傷害,釘下三枚天釘。要麼曆經蹉跎坎坷,終于徹底失望,自己放下因果;要麼不斷增漲神力,漲到最後一重創世界,被打碎人身,歸為天道。
不出門、待家裡、放平心緒什麼的,全都隻能圖得一時,圖不了長長久久。
但葉危自知野心蓬勃,他就想圖一輩子,想搏一個千萬年來唯一的例外。
寒冬雪夜,晏臨縮在被窩裡睡着了,葉危看完兵書,掀開被子,蹑手蹑腳地鑽進來,被窩裡暖乎乎的,是心愛之人的體溫。
昏黃的燈光下,他靜靜地看着枕邊人,晏臨垂着漆黑的羽睫,睫毛末端沾着一點燈的暖黃,恬淡安靜的,睡在他身邊,與他共枕眠,與他共呼吸。
這樣的一個人兒,有一天可能會離他而去,變成無處可尋的虛無。
葉危沒有立刻躺下,他輕手輕腳地坐在晏臨身旁,睜着眼,看了好久,忽然伸出指尖,在空中畫出一道血符。
——葉家有一道祖傳禁術,名曰契言靈。
一生隻能用三次,規定三條契言約束自身,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遇,絕不會背棄。
晏臨若終有一日要化天道,恰好也是三條路:傷害、失望、最高神力。
葉家祖傳咒法在心尖流轉,葉危定下了他相伴終生的契言:第一,無論發生什麼事,絕不傷害晏臨。第二,除了晏臨以外,絕不會再喜歡别人。第三……
葉危阖上眼,心想,天道石化天道後,可以拟定一條新的世間法則,如果晏臨真的有那麼一天不得不去做天道,他這傻弟弟一定會立一條跟他有關的法則,什麼保佑我哥一生幸福平安之類的傻話。而這條法則将會淩駕于頂,三千世界、萬古時空,所有的一切都要為這條新立的法則開道。
如此,那便反其道而行之。
葉危在心中默念出最後一條契言靈:
如果有一天發現晏臨不在了,立刻,自殺。
會不會真的有用,葉危不知道,反正最壞不過是失敗,他們一起死。
葉危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晏臨安睡的側顔,鑽進暖好的被窩裡,呼地一口吹滅燈,閉上眼睛睡去。
軍帳外白雪飄舞,這個平凡的冬夜,用盡了他一生三次的契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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