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由,”霍夫人看見她,臉上帶了笑,她有些高興地說道,“快坐快坐,你來了就多陪我會兒。我老是覺得這屋子死氣沉沉的讓人犯困,你來了正好,給我醒醒神。”
她熱絡的說着。
姜由坐在床旁的凳子上,看着她紮針的手,有一片一片的青紫。兩隻手都這樣,看着就讓人覺得疼。
“手怎麼了?拔針了沒按好嗎?”姜由說着摸了摸她正在紮針的手,冷冰冰的,“怎麼不叫阿姨拿個熱水袋上來捂着?”
霍夫人不在意的笑着,“費那勁兒做什麼,我都習慣了。也不是沒按好,就是血管脆,老是漏針,或者紮不準,你也知道的,王大夫年紀大了,眼目不好。這兩天好點了,新來的姑娘給我紮的,紮的挺好的。”
她看着姜由,眼裡仿佛帶着光。
姜由看着這樣的霍夫人有點難受,他想了想,說道,“夫人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好好照顧自己,或者身體好點了去我那兒住幾天也行。”
霍夫人太孤獨了,她将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都給了孩子,可她的孩子沒有回報她相同的時間和精力。她是個女強人,可現在身體不好退休很久了,也沒什麼愛好,不愛打牌不愛逛街的,就愛在家待着。
可是家裡永遠隻有她一個人,阿姨也在,可阿姨不能陪她,阿姨一天也有很多事要做。就她一個人,無事可做,随着時間或沉或浮。
姜由見過她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曬太陽的樣子,像是一尊雕塑,就那麼坐着不動,坐一整個下午,沒人會過去問問她,媽你這麼坐着不會累嗎?
即使再有錢,她也和普通的老人一樣,守着一個空蕩蕩的家,等着不會回來的孩子,一個人孤獨地坐着。
“好,我好點了就去找你。”霍夫人很是愉悅,她和姜由其實也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可她就是喜歡跟姜由待在一塊兒,因為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像他亡夫。
她的愛人離開的太久了,她都快忘記他了。
“夫人你要一個人待着無聊,就打電話叫他們回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又不是什麼難事,大不了吃完了再開車回去。”
“不了,”霍夫人笑着靠在床頭,看着輸液瓶,有些無奈的說道,“他們老是說忙啊忙的,其實哪是忙啊,就是不想應付我。覺得我唠叨,覺得沒必要跑一趟,他們其實沒那麼忙,隻是嫌麻煩。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想打擾他們,我一個人挺好的。他們連給我打個電話都嫌麻煩,更别說一起吃飯了。”
“我啊,不想臨到老了,反倒變得麻煩了。我不想當那種會給小輩添麻煩的長輩,我是個獨立的人,我能自己照顧自己的。”
霍夫人跟姜由在一起,好像總是很開心。她會給姜由不斷地講她和她先生的故事,她是怎麼追他的,倆人怎麼相愛,受到了什麼阻礙,她講的認真,姜由聽得也認真。
他喜歡聽别人的愛情,他喜歡各種樣式的愛情。
親情讓他無法想象,友情他已經滿足了,就隻有愛情能讓他想象了。所有人都在愛,都在被愛,所以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他就算一無所有,他也會愛和被愛。
這是俗世最本真的仁慈。
第23章
姜由走的時候,霍夫人有點不舍,她已經拔針了,還想着起來送姜由一趟,姜由沒答應。
霍夫人就站在房間落地窗那兒看着他的車開出去,阿姨上來送點心,看見她穿着睡衣站在窗子邊,沒忍住唠叨了兩句。
“夫人你怎麼又不穿外套,你自己注意點,現在剛有點好轉,别又嚴重了。”阿姨說着把還冒着熱氣的點心放在床旁的櫃子上,又找了件外套給她披着。
霍夫人攏緊了外套,一直看着那車離開她的視野,“要是姜由是我的孩子那該多好啊。”
阿姨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數落霍家孩子的薄情嗎?可那是霍夫人一手教出來的孩子,她是有責任的。
“算了,我再睡會兒。”
霍夫人說着又躺回了床上,她好像太閑了,閑的她總是想東想西的。可有的事情,是不該想的,想的多了,除了讓自己難受,沒有任何用。
她現在活的好像毫無價值,沒有人期待,就連她自己也不會對明天有所向往了,好像每天都是一樣的過。不需要努力賺錢養活誰,沒有夢想,沒有未來。
姜由回家後發現樊可星和李園都在家,他心情還算不錯,就問了句,“稀客啊,樊哥怎麼有空過來?園園也是,怎麼了,樊哥家沒我這兒好住對吧?”
樊可星拉着一張臉,臉色也說不上好看,李園在他旁邊站着,一言不發的低着頭。兩人身上都圍繞着低氣壓,李園都不敢跟姜由比劃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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