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舟微涼的指尖掠過溫欲晚的耳垂,她不自然地偏過頭去,望向窗外。
餐廳的正對面是新蓋的家庭式公園,這個時候,有不少人吃過晚飯帶着孩子和寵物出來散步,歡聲笑語的聲音隔着馬路都能聽見。
看樣子,餐廳在選址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無論是情侶還是已婚人士,看到公園門口溫馨的場景,都會忍不住聯想到自己。
溫欲晚心裡倒是沒多大感觸。
她小時候溫瑞恒和文月華每年都會抽出時間,帶她和溫硯卿出國旅行。
快樂的記憶總是刻骨銘心的,即便後來她知道溫瑞恒和文月華的婚姻有多麼虛假,但她始終相信,那時候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依舊是真的。
想到這,她轉頭去看賀庭舟。
發現他的目光也跟随着她,看着對面的公園。
桌上燭台的燈光被中央空調的冷風吹得左右搖晃,他半張臉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前些日子的疑問再次浮現出來。
侍者上了菜,她夾了塊魚肉,低頭剔着魚刺,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我有個事一直想問你。”
賀庭舟夾了兩隻蝦放在盤中,戴上手套,細心地剝着,“你問。”
“你能說說你爸媽的事嗎?”
“我七歲那年,意外火災,燒得什麼都沒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剝蝦時神情專注,手腕上不知何時沾染上了油漬,修長的手指動作熟練,像是練過很多遍,三兩下一個完整漂亮的肉就脫落了。
溫欲晚看着盤子裡剝好的蝦仁,心裡五味雜陳。
她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賀庭舟臉上,腦子裡回想着在山莊時,三房的人說的話。
意外火災?究竟是真的意外,還是有什麼别的隐情?
一個七歲的男孩,會冷血到如此地步嗎?
“你那時候害怕嗎?”
賀庭舟手上動作一滞,尖銳的嘶喊聲猶如魔咒,一遍遍地在他耳邊回響。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忘記了,過去太久了,大概是害怕的吧。”
彼此都沉默着,氣氛變得有幾分凝重。
悠揚的鋼琴聲流淌在空氣中,随着幾個重音落下,溫欲晚的碟子裡堆滿了賀庭舟剝好的蝦仁。
她不禁失笑,把其中的一半給他夾回去,“太多了,一塊吃吧。”
默契的誰都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如果事情不是三房的人說的那樣,溫欲晚再追問下去,豈不是揭别人的傷疤?
正餐結束,侍者推着餐車上前。
淡藍色的蛋糕擺在正中央,上面繪制着層次分明的海浪,翻湧的乳白色浪花栩栩如生,海面點綴着幾顆白色的巧克球,簡單又不失浪漫。
“嘗嘗好不好吃。”
賀庭舟拿着刀切下一小塊,遞到溫欲晚面前。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切下來的那塊,在海浪與沙灘的交界處有兩個小小的愛心,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愛。
她其實不怎麼喜歡吃甜食,卻又不能辜負賀庭舟的一番好意。
用叉子挖了一點,放在口中。
是海鹽味的,奶油不甜不膩,裡面的夾心是茉莉茶凍和青提,清香爽口,她流露出驚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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