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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

塗山雙生峰深處寒徹骨髓。紅紅在前引路，但越往前走，她的速度就越不自覺地變慢，身體也漸漸抖了起來。

“紅紅，沒事吧？”

“沒什麼，隻不過，這裡通常隻有我一個人來”

我安慰道：“走吧，很快就都結束了”

當一行人走到盡頭時，我終于見到了靜靜躺在那裡的“他”。

紅紅擺上三杯祭酒，坐在下首。我則仔細端詳了起來：“比我現在的年紀小多了嘛，這麼多傷疤，生前一定很不如意。他在這躺多久了？”

紅紅：“今天是七夕，剛好一千年”

我哦了一聲，說道：“那一定累得不行。也是麻煩你了，這一千年來，在外要守護塗山，維持人妖兩界，每年還要來這裡一趟。”

紅紅不再說話，由着我喃喃低語，隻在一旁靜靜等待。

“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心系天下的遠大理想。時代不同了啊，在你和東方締造的這個人與妖能和平共生，甚至結婚續緣的時代，我從小最大最大的苦惱，不過就是老爸喜歡逼着我學鋼琴，還嫌我練不好隻會亂彈琴。哈哈哈哈”

白月初：“感慨發夠了吧？妖仙姐姐等你的親口原諒，一等就是一千年，能不能快點說重點啊大哥？”

“别着急嘛，既然已經等了那麼久了，再等一會兒又何妨？經過了那麼多事情，我自己也是有很多話要說的。紅紅，你說過要為我實現三個願望，還記不記得？”

“你說吧，隻要是你說的，我什麼都會去做”

白月初：“事先說好，不能漫天要價，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

我拿起了第一杯祭酒，澆在地下：“我的第一個願望，願全天下的人與妖能和睦相處，再沒有血腥殺戮。你在五百年前就已經完成了”

紅紅眼角流下兩行淚水，我知道她此時一定想起了東方。

回想初見之時，我不動，不言，不食，她也能靜靜地陪我坐上一天。原來這一千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她早就已習慣了。而我是直到今天，才終于坐在這裡，喝她斟來的酒。真是好大一場誤會啊。我将第二杯酒拿起來一飲而盡：“我的第二個願望，世上最美的女妖怪在七夕這天為我慶生。你現在也完成了，紅紅，我今天特别開心”

白月初：“真的打你喔”

第三杯祭酒我舉杯不定，終于到了這一刻了，紅紅雙手都緊緊抓住了衣角，山洞裡所有人都望向我，等待我接下來說的話。

“紅紅，要我原諒你，我做不到啊”

現場的空氣靜止了下來，如同被冰凍了一般。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現場靜得可怕，我的聲音雖輕，但在冰窖四壁的反彈下，回響的都是一聲聲的“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白月初終于忍耐不住，憤怒地無以言表：“你這家夥!難道還想拿着這件事繼續要挾妖仙姐姐嗎？”

紅紅：“小道士，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的，我不是存心”

“我已經恢複了那天的記憶，不論怎麼回想，我都不記得有怪過你。要說原諒，早在千年前的那個七夕，我就已經原諒過你了”

塗山紅紅千年以來極少開口說話，此刻心結已解，終于得以放聲大哭。隻是這一次，是真的無須相勸了。

“這裡太黑，也太冷”我飲盡了給我的最後一杯酒，說道：“紅紅，召喚東方月初留下的純質陽炎吧，為我實現這最後一個願望”

熊熊的火焰，焚盡了我前世的舊軀，也消融了冰窖裡千年不化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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