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琵琶忽而珠圓玉潤地洩在水面,另有歌女各執象牙拍闆,金經鈴,随聲作歌,歌曰:
玉樓暗清音,吹動曲江濱。
波憐雙湖水,鬓采一枝春
紅燭開冰鏡,翠壁生粉塵
薰風暖露處,盈盈環佩新。
沈雁從未聽過如此輕柔萎靡的調子,讓人說不出來的舒服,心裡像有隻小手在撓着,他偏過頭去看一眼身邊的白無憂,少女皺着眉頭,隻管握着他的手,并不說話。
等唱完了,歌者便起身,盈盈施了一禮,又緩緩用琵琶撥出餘音。
見白無憂頭上傘蓋過來,湖邊司船侍從立即向湖心撐去,不一會兒,湖上便蕩來一隻畫舫,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掀開畫舫珠簾走出,手中提着一盞竹鴛鴦燈,船未移近靠岸,便向白無憂見禮,
“陛下,薛瑩接駕來遲了。”她一低頭,如同荷花帶露經風,頭頂上天水紗跟着滑落半寸,露出一半面容,因盛妝過,顯得格外豔麗。
“不打緊。”白無憂大方地揮揮手,表示自己并不在乎,她松開沈雁牽着她的手,也不等小船完全靠岸,一手扶了湖畔假山石,隻輕輕一躍就踩穩在船上。
輕盈得像一片羽毛一樣,沈雁在恍惚間這樣想。白無憂抱着手臂,用不耐煩的眼光催促他,于是他也舉步踏入船中。司船侍從無聲無息走到船頭,隻聽船槳點在岸邊山石上“吧嗒”一響,小船就劃開水面,搖搖晃晃往湖心島飄蕩而去。
薛瑩請白無憂和沈雁先坐了,将手裡鴛鴦燈去了秤子,挑在畫舫一角,坐在那柔和的光暈之下,
“今夜改為帶沈王夫宴飲,是如此嗎?”她向白無憂确認道。
“他還沒見過,今夜帶他見見。”小皇帝心不在焉地回答,撥動着挂在船角的另一盞小燈,小燈雕成貝殼形狀,兩扇圓圓小小的貝殼攏在一起,将燭光照在她雪白的小臉上。
“明白了。”薛瑩試探地問,“是信世惹您不悅了?”
白無憂聽着,并不轉頭看她,拿出副頤指氣使的做派,“倒沒有,”她冷笑一聲,“就是他膽子見長,沈公子頭回入宮,我還沒見,他竟敢私自到竹枝館裡來。”
“有這事?”薛瑩将柔荑按上嘴唇,做驚訝之狀,“這孩子一向謹慎妥帖,這回實在冒撞。”
她說到這,身子立刻又低下去,向白無憂請罪,“是臣教養不當,請陛下降罪。”
“那倒不必了,他來的時候你又不知道,何況他也沒存什麼壞心思。”白無憂好奇地低頭打量她神色,又輕又慢地說,“就是有前車之鑒,我心裡總不踏實。”
薛瑩更不敢答話。那個先前抓着沈雁的手,同他在湖邊漫步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隻覺此刻白無憂說話的聲音沉甸甸的,慢說薛瑩,就是他這個局外人聽着,也感到心慌,氣短,喘不上氣來。
白無憂說完這話之後停頓了一會兒,她向後仰靠回去,擺出個閑逸的姿勢繼續把玩貝殼小燈,
“起來吧,參議,到底是樁沒頭的官司,更何況那時小薛還沒入宮,我怪也怪不到他頭上來,就是他所作所為實在魯莽,原準備帶他來的,這回不帶了,算是給他個教訓。”
“臣都明白,回去一定教訓提點。”
“這且不論……”看看船将近岸,白無憂先自家起了身向湖心亭張望,“剛才唱歌的,把我給她換下去。”
“是。”薛瑩更不問為何,隻聽白無憂繼續道,“秦調絮煩,我聽了心裡堵得慌,換幾個北調唱得好的,拿金骨琵琶上來,聽着才好。”她沉吟一下,又道,“有會唱伯藍歌的外族女孩兒,也找一個上來。”
薛瑩先上岸邊,立即使人安排下去,安排停當就垂手站立一邊,侍候白無憂等二人上岸,妥貼得無可挑剔。未至近前,先聆人聲,各省口音混雜一處,極有南音輕軟,也有北地脆快,摻合着聽讓人覺得新奇,又究竟有些陌生。
沈雁坐在白無憂身邊敬陪,免不了下意識用耳朵捕捉自己的鄉音,除此之外,就是撿自己沒見過吃過的東西,都用小盤子盛在自己面前。
反觀白無憂,她就可憐多了:各地城主家眷輪番上來敬酒:一會兒是大津城主劉輕卿的夫人,北賦名家,連用同韻賦歌一首,調兩首,詩三首,專頌今夜小宴。
沈雁眼看着白無憂平舉酒杯的手都打顫了,這位感情充沛的大詩人才剛誦到第一首詩,掏出帕子抹着眼角珠淚。
楚庭城主谏議吳靈素的表兄吳鳳長,是當世書家,酒醉之後當場席上揮毫,氣勢如江上斬蛟,雲間射雕,隻可憐白無憂剛夾進盤子的一塊蜜鹵脫骨鳳爪,兩隻清油煎辣蝦,一碗時令的鮮荠菜黃魚羹,都給撤了下去,最後隻剩下小皇帝,氣鼓鼓地瞪着個條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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