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步出門去,叫過薛氏的兩名家臣,平和地道。
“向東府傳我的話,隻要肯放我倆出來,答應他一切要求。”
“你做得了陛下的主?”年輕的那位看着這身闆單薄孱弱的小公子,傲然嗤笑。
“……做不了。”沈雁無奈道,“不過,但凡有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我都替她去。”
章二十三
他自說了這句話後,心裡原來害怕。那兩個家臣相互之間交頭接耳一番,派那個年輕的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沈雁不知為何,心裡平如明鏡。他也不再多留,沖留下的那位年長家臣點了點頭,退回兩重門後。月亮升上鈎心鬥角的挑檐,在地上落下重重疊疊的黑影子。
他在冰涼的地上盤膝坐下,自覺夜色如水涼,傾瀉在地,自己不覺也咳了幾聲,卻原來他怕白無憂發了熱身上冷,将原有穿來的外掛都墊了她身子底下,這時候抽出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女孩子的手緩緩摸到他胳臂處,攥緊了,稍微睜眼,輕聲地問道,
“幾時了?”
“過子時了。”沈雁估摸着天色答道,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臉,隻覺沒先時燙,心裡少安,又跟她說,“你睡好了就起來坐坐,過會兒東府打發人來放咱倆。”
“你想是睡糊塗了。”白無憂冷笑道,“他怎會有如此的好心。”
沈雁不語。
“你要是替我許了他們什麼,我勸你趁早收回去。我也不會反省,我也不會出征,等他來了我鬧起來,到時候大家沒意思。”她聲音有幾分淩厲,攥緊了沈雁的袖子。
“無妨的。”沈雁動手撫了撫她的長發,笑道,“也不用你反省,也不用你親征。你不想反省,啐他們一人一臉就是;不想打仗,就内廷裡安分待着,上圍場上射獵,跟薛王兄玩耍,叫他陪你吃東西。”
白無憂看着,未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想聽他說話,卻病中困極,在他懷裡扯着袖子沉沉睡去,又睡一回,模模糊糊似見許多人來,将滿屋裡燭火點亮,在昏昧不明的燈光裡,她看見抱着自己的男人起了身,将她溫柔地靠在台邊,又脫了外袍給自己墊在身下,這才理衣走出。
他走到滿院如水冷月中對着薛玉樓“噗通”跪下,在十三帝廟中行了叩拜大禮。
“舉凡陛下種種失儀,皆為臣子帶墜誘哄所緻,其罪不容,隻望東府憐陛下年少,又是病中,隻發落我一人便是。”
他不卑不亢地道。
薛玉樓身邊家臣兒女跟着一隊,也不拿正眼看他,慢慢地說道,“既然隻發落你一人,那也容易,要應我這裡三樁事,就算你真心悔過。”
“東府但講。”
“第一件,為顯真心悔過之意,要在列帝廟中代陛下之身,長齋十天。白日抄《回悲經》持誦,夜間長跪。”
“這個自然,我為陛下王夫,敬奉先君是理所應當。”
“第二件,今有魏宋未付,既是陛下不能親征,你是陛下内廷臣子,當領東府戍邊虎軍,代其出征,全功後定。”
“出征事可,隻是不敢保一定建功,若無效時,乞東府勿怪。”
薛玉樓看他是這好揉好搓的性子,說話又極有分寸,自忖他上戰場,比白無憂更強十分——這伯藍來的小公子不習戰事,一應進退隻能交自家決斷,這魏宋之地,竟就如入了薛家彀中一般,心裡不覺有幾分得意,更欺白無憂病中,這小公子又顯見是個沒主意的人,便要一了百了,索性除了這個西府安置進來的禍害,從此以後幹淨。
他主意打定,便肅起臉來道,“還有一件,陛下放誕形骸,其禍都由你一人起,既出征魏宋,位在伯藍西南,那麼此戰畢後,不拘勝敗,都不必回來,仍放回原籍罷了。”
沈雁聽着這話,心裡頓覺水一般冰涼,輕啟雙唇,話卻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來,欲要不答應,不知眼前一手遮天的東府又弄出些什麼法子來整治二人,此刻老西府病中,懷栎自顧不及,實在指望不上西府相援。他思及此,索性挺直了腰,剛要說話,忽聽身後一陣腳步急響,帶着斷斷續續咳嗽的聲音,他猛然回頭,隻見白無憂将他的外衣披在身上,自己扶着牆走出來,雙眸如電,銳不可當。
“東府沒了規矩了。”她喑啞着聲音冷笑,“外廷的事,我敬您是個老輩師長,但憑你們決斷,今次我宮裡的事情,怎麼您也伸起手來。”
薛玉樓斂眸,“陛下年少,身邊必須要舉動沉靜端莊,熟知詩書禮儀的人伴着,才不至于走了彎路。”
“我為今用不着您當老師了,這事論理不該您管。”白無憂靠着石頭牆子強站着,往常靈動要強的一個人,月色下竟然蒼白如紙,仿佛随時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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