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睛,“陛下也曾許過諾言,要保我公孫氏一門無恙。如今宿敵梅氏在下馮虎視眈眈,等着尋我們的錯處,他們的家奴季文氏私下裡接走了跟我們走商的客人,還有沈氏,也觊觎我坪洲祖地……”他頓了一下,指出,“要是我沒記錯,小公子,沈氏是你的本家。”
沈雁隻覺得如坐針氈,他為求得公孫氏友盟來此,如今自己卻成了他們的敵人。公孫玉榮顯然是故意說這些話,讓他難堪,等他說完了,便微微一笑,“陛下又在哪兒呢?我若應了你的請求,小公子,那就是跟這些人為敵。可如今畢竟局勢紛亂,玉榮不敢冒此奇險。”
“你曾許諾……”沈雁幹澀地争辯着,有多少話都不夠用。
玉榮微笑,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漠,“許諾不值幾個錢,我是商人,公子,在商言商。如今梅氏、沈氏都不與我們為敵,這是最好的事情,我不願變易這樣情勢。”
雖然他态度溫和可親,但拒絕的意思極為明确,沈雁無可奈何,隻得緘默不語。玉榮看着他窘迫的樣子,又聊勝于無地安慰道,“不過,公子亦不須匆匆離去,明日我府中點花火,不如在此地暫且休息,等看完了花火之後再走,也不為遲。”
他站起身,要挽他的手,沈雁心頭一冷,覺得自己的猜測又被驗證幾分,這位公孫家主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癖好。
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觸碰。
玉榮隻得豎着手跟在他身後,距離過于接近,以緻他有些不耐地皺起眉頭,又怕激怒了他,隻得勉強做出一副笑臉。玉榮繼續讨好地道,“公子别生我氣。帶着陛下到我這兒來,我保證你們一世無憂,金銀珠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擲地有聲地提了個問題,“人活着不就是為了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這天下的權柄又有什麼用呢?”
沈雁哪裡知道,但白無憂就是想要那個皇位,她想要的,他不争不行,這幾乎是種本能反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對他自己倒是挺有吸引力的。
在芳草和他領着的那些随侍的簇擁之下,沈雁緩步穿過回廊。各色奇花異草在廊下争奇鬥豔,遊園之中假山疊翠,奇石重聳,西南角又挑出一座最高的假山,藤蘿爬滿山體,一路環繞上山頂賞月亭,取其荒疏諧趣之美,原本不大的園子在這精心調度之下顯得重重疊疊,十分寬敞。
廊下挂着的小鳥都是各色羽毛,一個個小絨球似的挂在籠子裡。可直到走近了他才發現,這些鳥兒不飛不跳,籠子裡也沒有食罐水罐——這些都是是機關做成的精巧玩具,有風吹來搖動了籠子,鳥兒便開口婉轉啼唱。
沈雁坐在回廊之下,侍兒為他呈上茶水,他便心事重重地啜飲起來。青碧色的茶水入口留香,齒頰回甘,可他隻顧着思索如何破解眼前困局,究竟沒嘗出好來,反而越發覺得這南方珍品回味微澀,不如北方的“冰針”、“鐵松子”等茶,都以甘甜輕薄為上。
他喝了不到半杯,心裡漸漸有了主意,也能從舌尖嘗出茶的甘香來了,在那甘香之中,他反複地思索着,掂量着。待他飲進這一杯茶,便将手中的杯子遞給侍兒,又對一直侍立身邊的木芳說道,
“你随我來,”他說,“我要給陛下寫封信。”
他問芳草,“去幫我問問,這附近有沒有空屋子?隻要能安靜的坐着寫會兒字就好。”他補充道。芳草沒過一會兒就回到他身邊,輕聲道,
“府裡人說南頭小謝館空着,原來是孩子們寫字上課的地方,桌子凳子都是全的。”
沈雁笑了,“那就給我用,倒也很合适。”他起身,不緊不慢地自從漫步繁花的回廊裡離去。當他要進屋子的時候,兩個侍從都等在外面,
“木芳進來。”他隔着門吩咐道。
外頭的人愣了一下,“我去叫人給您拿紙筆。”
“不必……”沈雁本來要止住他,但心裡掂量了一回,又突然改口道,“不,叫人拿來吧。”
在等待紙筆送來的過程中,他環顧一遍屋子裡的陳設——靠窗擺着幾張小桌,因為許久都無人來,桌上沒有什麼擺設,空空蕩蕩,桌邊伸出的一隻探頭掐銀象牙燭台,做成龍首形狀,這就是桌子上唯一的裝飾。沈雁走到桌邊探過身去,将窗子全都打開,讓夏風在窗外透入。
此時長日将盡,暮色昏昏,橘色斜陽自窗棂縫隙間射進來,在屋裡鍍上一層暖金色。但畢竟寫字還是嫌黑了些,他正後悔沒讓人去拿一對蠟燭,木芳已經帶人進來,除去設置紙筆之外,又點了一對紅燭台,燭光在室内,瑩瑩地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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