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不讓身邊人覺察出來。
“在此世就是如此的,義父不必驚怪。”
“如今是誰家朝代?”
“餘朝第三十四帝,白莞。”
“既然如此,又何有你來?”
懷風微微淺笑,“我生非凡人,死化塵埃,跳出四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來此自有一番因果,說了徒增煩惱,不說也罷。”
“如此酣暢一夢,想必終有醒時吧。”懷栎看像花影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自知與她早已緣盡,忍不住歎息。懷風卻又笑了,
“是夢如何?非夢又如何?若義父不想回去,留在這裡便罷,從此太平盛世,人月兩圓,豈不是美事?”
懷栎經他一說,倒像是打通了什麼關節,玄君自花叢間跑來,隻有四五歲的形狀,小臉跑得紅撲撲的。耳邊,薛瑩猶在喊着要他慢點,小心摔了,另一邊又拉過懷栎來,說今日晚上是放燈火會,家裡奴婢們已經紮好了大燈籠,備起煙花來,單等晚上宴飲去放。
“我明白了。”懷栎點了點頭,伸手,挽住了薛瑩的手,對懷風的方向還了一禮,釋然笑道,“青萍,回罷,你我從此兩别了。”
耳邊又聞絲竹管弦之聲,飄悠如聆仙樂,聽他唱道是:
金台柳,金台柳,從此翩翩照新酒,昆侖山裡歲月多,何必人間覓情仇?
絲竹管弦,外廷寬街,送出了一對對金山銀山,紙紮白人,這是餘朝最後一場最為華貴的喪禮,西府懷栎晝眠而逝,是秋分那天午時一刻,到他發喪,是八月十三,離人月團圓,還有兩天。
三刹·孤明月(薛信世)
他确信男人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這麼一處景象:屋子裡死鳥、死貓狗到處散落,有些身體溫熱,有些冰涼僵硬,還有些已經腐爛,白骨半露。他身邊的木闆床是三塊木闆拼起來的,兩長一短,睡者必須把雙腳蜷縮起來,才能享受到躺在床上的五分惬意。
但死者并不需要,爆裂的脾胃從他嘴裡溢出來,打濕了胸前僵冷的白狗皮,他雙臂大張,像即将飛向蒼穹的血鷹。
男人手裡拎着一隻剛打來的兔子,看着滿地的血迹,和角落裡蜷縮着的小孩,愣了一會,急步走上去,“傷着了嗎?”
男孩用力在眼中擠出一圈水光,讓自己顯得楚楚可憐,“沒……沒有。”
“死的是你什麼人?”
“生身父親,仰藥自殺。”
男人走到床邊細察死人情狀,但見他大衣緊緊裹在身上,喉嚨上有幾道深深指印抓痕,腳下堆着能拼成一個粗瓷碗的碎瓷片。他又一語不發地回到男孩身邊,
“你呢?叫什麼名字?”
“薛淵,字玄君。”
“你還不到起字的時候。”男人有些嘲弄地笑了笑。薛淵被惹惱了——他不喜歡這男人對他說話的這幅态度,便緊緊皺起眉頭來,“我母親死時賜的字。”
“你左手腕上有銅枷火印,手心上有童男守丹紫阙,母親是官奴,父親是附佘人的烏薩卡,侍神……”男人問到這兒,臉上突然顯出些不尋常的神色,“……你母親是誰?哪座城的官奴?叫什麼名字?”
他的問題可真多,還有,為什麼要用那種關切、又畏懼的眼神看着他,明明二人隻是萍水相逢。
薛淵咕哝了兩句附佘土話,躲開他探究的目光,咬着嘴唇,“我不知道母親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她從哪個城來,西邊,或許是信玉,白火,都說不定。大家都叫她瑩瑩,我想大概是薛瑩,或者薛瑩瑩。”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晌,死死地盯着,幾乎讓薛淵感到害怕,他伸手摸向腰間的小刀,男人卻收回目光,在他身邊從容地坐了下來,
“跟我走吧,孩子,你姓薛,我也姓薛,咱倆路上做個伴吧。”他利索地開始拾掇地上發黑變紫,口角流血的小動物殘骸,将他們堆進爐膛,都擱到一邊,在爐膛裡點起火來。
薛淵抿着嘴低聲道,“不要。”
“跟我走吧。我不會虧待你的。”男人背對着他,将手裡的兔子熟練地剝皮拆骨,又用銅鍋舀了一鍋雪,随後回到他身邊。
在他身邊,男人盤膝坐下來,将剝過皮的兔子放進煮開了的雪水裡,“有鹽嗎?”
“沒人請你進來吃飯。”薛淵不高興地答道,不過男人似乎缺乏看人臉色的能力,他面不改色地攪拌着鍋裡的兔肉湯,輕描淡寫地道,
“沒有‘桑頓吉拉’和‘八裡信’,‘烏薩卡’就是最大的,要是讓人發現你毒死了他,你活不成的,與其被他們點火燒死,不如現在跟我一跑了之。”
“我沒有!”薛淵大聲喊,突然起身的時候差點撞翻了湯鍋,男人白了他一眼,将擦過雪的那隻手去把銅鍋扶穩了些,将焯過水的兔子又從鍋裡拿出來,澄去血沫子,倒了血水,換上新雪,将兔子四仰八叉地放在随身帶着的一張柔軟的獸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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