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将他拉下,趁着溫逐流無心觀察這邊小聲說了句:“冷靜。”
“阿羨……”慕辰喃喃道。
可是,除了那張臉,這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像原來的那個魏無羨。
魏無羨分明是一個神采飛揚、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盡是笑意,從來不肯好好走路。
而這個人,周身籠罩着一股冷冽的陰郁之氣,俊美卻蒼白,笑意含森然。
眼前所見景象太出乎人的意料,再加上屋内形勢未定,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縱使屋頂上的三人都震驚無比,卻都沒有貿然沖進去,隻是把頭壓得更低、離瓦縫更近了。
慕辰雙眼發紅,雙手緊緊摳着瓦片,力道之大幾乎要把瓦片捏碎,指尖也因摩擦産生了灼熱的痛感。
藍湛見狀輕皺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握住他的雙手,他的指尖因太過用力都沁出了血。
慕辰被他突然握住,手中的清涼讓他清醒了不少,他看了眼藍湛,讀出他眼神裡的關心,抽出其中一隻手安撫性的拍拍,繼而搭在他的手上。
屋内,一身黑衣的魏無羨徐徐轉身,和顔悅色地道:“真巧,又遇到你們
溫晁遮着自己的臉,已經隻剩下氣音了:“溫逐流……溫逐流!”
聞聲,魏無羨慢慢彎起了眼睛和嘴角,道:“都這麼多天了,你還以為叫他有用嗎?”
他朝這邊走了幾步,踢到了腳邊一個白生生的東西,低頭一看,正是溫晁剛才扔出去的肉包子。
魏無羨道:“怎麼,挑食?”
溫晁從凳子上倒了下來,他一邊鬼哭狼嚎,一邊用沒有十指的雙手在地上爬動,拖地的黑鬥篷順着下身滑落,露出了他的兩條腿。
這兩條腿像是累贅的擺設一樣挂在他身下,纏滿了繃帶,異常纖細。由于他劇烈的動作,繃帶之間拉出縫隙,露出了裡面還挂着鮮紅血絲和肉絲的森森白骨。
他腿上的肉,竟然都被生生剮了下來。
空蕩蕩的驿站裡回蕩着溫晁尖銳的叫聲。魏無羨恍若未聞,輕掀衣擺,在另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搖了搖頭,道:“别的肉都吃不下了?自己的腿,有那麼好吃嗎?”
聞言,屋頂上藍湛和江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魏無羨居然讓溫晁自己吃了自己的腿。
慕辰握着藍湛的手微微收緊,阿羨從來不是這種趕盡殺絕的人,溫晁到底做了什麼!
第二盞油燈幽幽燃起,明黃的火焰之前,魏無羨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指間夾着什麼東西,垂下了手臂,一張慘白的面孔從桌下的黑暗中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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