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鳳流撓了撓枕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的頭發,“燕弄醒了麼?”
離燕弄睡回另一隻軟枕,“再睡會。”
鳳流下了床,穿戴衣物。
晨光侵入窗棂,灑在花台,少年終于睜眼,“拉我起來。”
坐在榻邊的鳳流扶他坐起來,運氣取過屏風的衣服,一件一件給他穿上。
離燕弄專注地看着對方。
“燕弄乖乖怎麼啦?”
少年卷了卷自己的一撮頭發,“我沒事啊。”
鳳流繼續給他穿襪子,“我們吃了早飯就去逛街哈。”
“我不想吃飯。”
“乖一點,你身體不好,要吃飯。”
少年揪男子的手背,“飯不好吃。”
鳳流手中的動作滞了一瞬,“飯怎麼就不好吃了?燕弄這些年不吃飯麼?之前已經養好的身體現在又變差了。”
鳳流當然不會知道,離燕弄除了在鳳宮飲食有規律外,從前吃的飯隻和許衍吃過,他度過了三十年的靈果果腹,時常饑寒交迫。後來的日子也和從前一般,他似乎隻願意和别人一起吃,自己一人時偶爾吃一個饅頭……
離燕弄低頭看向鳳流,強調道,“飯就是不好吃。”
鳳流拿他沒有辦法,“那燕弄想吃什麼?”
少年自己穿了鞋,“不想吃。”
鳳流一把抓他入懷,瞬移幾息到達正殿,放下少年,指着桌上各式各樣的果品,“你要吃什麼?”
傳浮境的荔枝果、椰青果、草莓、星五角楊桃,水上境的雪貢洋香瓜、黃剮皮菠蘿、塗林石榴、粉衣水蜜桃,華容境的牛油果、無花果、牛奶果、青芒檬果……
這些均是妖界三大靈境的靈果——靈境特有之物無一例外是昂貴的天品靈物。
離燕弄拿起一枚草莓拔了梗遞給鳳流,然後挑了一個小巧的水蜜桃,“要這個。”
鳳流吃了草莓,奪過少年捧在手裡的桃子,對殿外喊,“傳醫。”
“是。”
少年仰頭,“給我。”
鳳流把手擡高,對他道,“不給。”
他跳起來,鳳流把桃子舉得更高,甚至舉過了頭上。
少年的身高怎樣都夠不着桃子,鳳流還刻意按住他的腦袋。
鳳流看不見離燕弄的神情逐漸委屈。
果盤裡的水蜜桃還有,更大的、更粉的、更甜的,不是非這枚桃子不可,偏偏是一枚從手裡被搶掉的桃子,一枚攜帶甜蜜的桃子。
一連下來,本就心情難過的離燕弄終于被氣哭。
離燕弄狠狠拍開鳳流按在自己頭上的手,朝殿外跑出去。
鳳流一怔才追上去。
少年撞到了宮醫令,宮醫令扶住他,對鳳流道,“陛下尊安。”
慈祥的老翁俯視年幼的少年,用袖角給他擦眼淚,“小朋友怎麼哭了?”
少年哭得愈加難過,哽咽得說不出話。
鳳流手裡還拿着桃子,愣愣地看着他。
鳳長悅:“陛下?”
反應過來的鳳流頓時變得無助不已,“我……還給你……别哭了。”
他蹲下來,努力把桃子塞給離燕弄,對方移開手,“我不稀罕你的東西!”
鳳流帶着哭音解釋道,“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不能吃水蜜桃才搶的……我想着問問宮醫再給你吃……”
離燕弄運靈将茫然無措的鳳流推倒在地。
大女官默默扶起鳳流,少年趁機逃離。
鳳流急忙下令,“攔住他!”
在場數幾十人,宮醫、侍衛、侍女卻攔不住他,少年水色靈氣湧動,兩指間夾着的傳送符向北燃盡。
流光金翎鳳凰清鳴一聲,掠上天空,朝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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