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
秦淮茹帶着海碗而出,又帶着海碗而回。
帶出的時候是空的,帶回來的時候也是空的。
這就讓賈張氏看不過眼了,甚至連她老公賈東旭也都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她的孩子更是嚷嚷着:“媽媽,媽媽,我的肉肉呢,豬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呢,還有魚,魚肉,可香了,可好吃了,加重一點鹹味,簡直吃得不要太上瘾。”
秦淮茹自知沒本事,感到很過意不去,低着頭,表情愧疚。
她壓低了聲音,自責道:“媽媽不好,讨不了肉回來給你吃,人家根本不給,吝啬得很,非常摳搜,你呀,快點吃吧,以後長大了,就多賺錢,買肉給你奶奶、你爸爸吃。”
空手而回,隻能正确引導孩子的走向,樹立他正确的人生價值觀,免得将來走了歪路。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肉,我就要。”
棒梗扯着秦淮茹的衣服,不依不饒,槐花、小當也跟着吵吵鬧鬧,一副不吃肉就誓不罷休的樣子,可讓秦淮茹一陣難受,表情也很難堪。
“反正我不管,現在不給我吃肉,等我長大了,賺了大錢,也不給你們買肉吃。”棒梗撒野的喊道,“看你們,都這麼沒錢了,連我們都養不起了,生我們下來做什麼呢,虧你們還想着多生幾個呢。”
棒梗鼓着嘴巴,很窩火的喊着。
反正他現在就很饞,想吃肉,非吃不可。
這一番話噴出來,如同一把利刃,瞬間插入了秦淮茹的心髒,讓她一陣疼痛和難受,眼眸瞬間就濕了,隻感覺無比的委屈。
賈東旭也都皺起了眉頭,教育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信不信現在就把你打死丢出去喂狗,給了你生命,你不感謝就算了,還這麼傷我們的心,我們将你拉扯長大,容易嘛,現在的條件這麼艱苦,我們還不是啃着窩窩頭。”
越說越是生氣,“算了,我現在就打死你個白眼狼,免得将來說我們不教育好你。”
賈東旭站起身來,直接就将棒梗提起來,甩動手臂,就重重的打了屁股一巴掌。
啪的一聲。
棒梗疼得倒吸涼氣,委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愣是不吭聲,也不鬧,也不喊,氣鼓鼓的鼓着腮幫子,緊咬牙關,很倔強,不服輸。
“好小子,你有種,還不服輸,認錯不認錯?”
賈東旭喊着,又是一巴掌落下去。
棒梗哪怕疼得嘴角抽搐,身體發抖,也都不吭一聲,嫩是有骨氣得很。
賈張氏看不下去了,歎息了一聲,道:“好了,東旭,棒梗也沒錯,現在社會大環境就這樣,各家各戶都缺衣少食,教育一下就行了。”
“算了,我去吧。哎,作孽呀。”
賈張氏無奈了,站起身來,感覺頭發都白了一些,背部也更加佝偻了。
拿起了海碗,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放下海碗,換一個帶缺口的小碗,這才滿足的離開房間。
沒辦法,之前以為賀家兄妹好欺負,打算要多點肉,份量足夠的那種,所以特意讓兒媳拿海碗去。
現在看兒媳吃癟了,别說海碗,怕是小碗都難盛滿,能弄幾塊肉就算祖墳冒青煙了,委實是沒信心了。
她深刻認識到,賀家兄妹已經不是之前的好欺負的賀家兄妹了。
今時不同往日,如果說以前的賀家兄妹是泥瓦做的,那麼現在的賀家兄妹就是鑲金鑲鑽的,不一樣了,終究是不一樣了。
她也得認清現實了。
隻有放下傲慢,選擇低頭和妥協,或許還有點讨肉的機會。
所以她才感覺一下子老了不少,身體都感覺變虛了,因為鬥不過别人了,别人不再是善良的羔羊,而有可能是吃人的老虎,以前俯視輕蔑的存在,現在要仰望尊敬。
這對向來驕傲自負的賈張氏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露出一抹苦笑,從門口的側邊拿過由梁穗、金絲草、竹梢、掃帚草編織而成的掃帚,還有竹子編織而成的簸箕,有些難受的朝着賀家走去。
到了賀家門口,放下簸箕,就勤勞的掃地。
哪怕賀家門前已經打掃得很幹淨,她依舊要重新打掃一遍。
并且這不是悄無聲息的那種,而是使勁的,用力的将掃帚跟地面摩擦,這樣就會弄出很大的摩擦聲,哪怕隔着牆,也能讓人聽見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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