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往事自然有關查山,有關兵敗,是暴君多年的逆鱗,沒人敢主動提及。
齊宥偏頭,故意懵懂的眨眨眼:“往事?陛下是說賀家祖父當太子太傅的事兒嗎?”
“是。”燈火閃爍,雍熾眸中亦閃出追憶:“朕當時是太子,他祖父是朕的太傅,從朕八歲時任職,教了朕六年。”
直到十四歲查山之變,他們一起被擄到蒙古。
以往,雍熾不願提及這段恥辱,但今日光影灼灼,少年在側,憤懑不甘漸漸遠去,隻餘一絲若有若無的怅惘。
兩人沿着朦胧的燈市緩緩而行,雍熾沒有避諱:“之後的事兒你也知曉,查山之變後,父皇,朕,還要不少臣子都被蒙古騎兵擄至蒙古都城甘甯……賀珥的祖父也是臣子之一。”
齊宥點點頭:“臣知道。”
“那時候朕十四歲,還是太子,連京城都是第一次出。”雍熾自嘲道:“被擄到蒙古,覺得身邊能信賴的隻有太傅,第一個夜晚狼嚎聲傳到帳篷,朕當時害怕,大半夜忍不住爬起身,冒着大雪偷偷去找隔壁帳篷的太傅。”
齊宥看向他,努力從如今的雍熾身上看出昔日少年的痕迹。
“可是太傅卻把朕推出來,還怒斥朕,說朕的書都白念了。”雍熾搖頭笑道:“朕隻能灰溜溜回去。”
看起來無所不能,兇悍強大的暴君,也在十四歲時,有過因為害怕而尋求庇護的時候。
齊宥動動唇,凝視雍熾:“太傅也真狠心,畢竟……陛下當時才十四歲。”
“此事……朕倒是能理解太傅。”雍熾望向遠處燈火:“朕是太子,身處敵營,一舉一動都關乎朝廷體面,當時朕的做法的确欠妥。”
齊宥低下頭,玩弄着雍熾骨節分明的手指,嘀嘀咕咕還是念叨那一句:“可是,陛下當時才十四歲啊。”
十四歲,左右不了戰争的勝負,卻要承擔戰敗被擄的後果。
齊宥看書時完全無感,此時卻撅着小嘴為雍熾抱不平。
雍熾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講述旁人的往事:“那一夜之後,朕再也沒露過怯意,京城路遙,朕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回去,可是突然有一天,窮瘋了的蒙古人說隻要朝廷繳納三千兩銀子,就能放我們回家。蒙古人選出太傅回京,向朝廷禀告此事。”
“父皇他們都很喪氣,覺得即使回去也不知如何面對衆人,可是朕卻無暇他顧,一心一意隻想着能回去就好。”雍熾眸中映着燈火,眼神卻有幾分揮之不去的寂寥:“太傅一走,許久未歸,等太傅回來成了朕在蒙古唯一的念頭。朕覺得老師那麼有辦法,一定能把我們都帶走的。”
燈火氤氲,雍熾的側臉有些模糊不清。
齊宥知道故事的結局,悄悄把雍熾的手扣得更緊。
“朕風雨無阻,每天都去等。總算等來了太傅。”雍熾淡然道:“他沒帶來一兩銀子,卻帶來了滿嘴的大義和天下。朕聽懂了,沒人願意拿出那筆銀子接父皇和朕回去,三千兩,對于國庫來說微不足道,可他們覺得朕是恥辱,新帝已立,太傅說,朕是棄子。”
雍熾永遠記得那一天,太傅策馬而來,雙袖鼓滿風,他迎上去,太傅卻不願再看他,說朝廷已立雍辭為帝,朝廷從無被擄的皇帝,若雍熾登基,此事記入史書,将是朝廷恥辱。
那些話也許都對,可是,為什麼當時沒人抱一下他,或者對他抱歉的笑一下呢?
對而冷的話,因為懷抱和微笑融解了冷意,就隻剩下對。如果沒有任何溫情,那些摻雜冷意的正确,會在夜深時成為加倍刺痛人心的利器,痛到讓人再也看不見曙光。
難道隻因為他習慣強忍住怯意和眼淚,就不配擁有懷抱嗎?
蓦然,一個笨拙的懷抱輕輕擁住他。
雍熾低眸,看到齊宥撲在自己懷裡,眼巴巴盯着他。
雍熾一怔:“怎麼了,乖宥宥?”
齊宥被問得不好意思,含含糊糊道:“抱……抱着講。”
雍熾卻登時明白,齊宥的模樣像隻小貓咪,看你難受了就過來蹭蹭,沉默着,卻甘願用軟乎乎的身子無聲無息治愈你。
即使他早已在漫長的時光裡學會了自愈。
他的傻宥宥。
偏偏要給他吹吹,偏偏要眼巴巴抱着他。
雍熾擁住齊宥,胸膛霎時被填得滿滿當當:“朕聽了太傅話,也不打算和趙王相争。後來才知道,哪兒有什麼大義和朝廷?太傅投靠太後當了新朝丞相,是奉太後之命阻朕回京,更可笑的是,父皇在蒙古駕崩後,他們真的分給蒙古高官三千兩銀子,不過不是讓朕回去,而是讓他們看住朕。”
雍熾曾為老師的話黯然神傷很久,好幾次是有機會回京的,可是想到所謂的朝廷體面,雍熾幾乎自暴自棄的選擇留在蒙古。直到有次蒙古晚宴,有人醉酒後笑談,他才在帳外聽到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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