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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陸風的手指骨節&ldo;啪&rdo;地一聲響。一對一的話他要敢這麽挑釁陸風，早就被打得滿地找牙了。今天仗著人多勢衆，就滿嘴不幹不淨。&ldo;陸風，我們走吧。&rdo;我想他理解我的意思，形勢已經很糟了，再多一個打架鬥毆的記錄，簡直雪上加霜。楊偉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目光委瑣：&ldo;陸風，這就是你玩的那個小基佬了？瘦筋筋的有什麽好玩。你玩他哪裡？屁眼？&rdo;我沒能來得及拉住陸風，他已經一拳狠狠打了出去。楊偉臉部的肌肉極有戲劇性地彈了兩下，濺開一朵血花。&ldo;好，好！你有種。&rdo;楊偉龇牙咧嘴地做手勢，&ldo;你們幾個一起上，把他給我往死裡打！&rdo;酒吧裡其他客人早已作鳥獸散，老闆也不知躲哪去了。一夥人一擁而上把陸風圍在當中拳腳相加。我不會打架根本幫不了他，急得要發瘋，徒勞撕扯了一會兒，一眼瞥見吧台上的電話機，忙撲過去。&ldo;怎麽，叫警察啊，叫來也沒用。&rdo;一隻手壓住我的手腕，是楊偉，&ldo;你對他倒是挺有意思的嘛，是不是陸風把你玩得很爽，上瘾了？&rdo;&ldo;聽你媽x的在放屁！&rdo;這恐怕是我第一次用這麽粗魯的字眼罵人，果然解恨。楊偉臉色變了變，一把抓住我：&ldo;把你剝光了，看你還嘴硬！&rdo;&ldo;你變态！&rdo;&ldo;我倒要看看你和男人有什麽兩樣，難道是人妖？陸風能玩，我就不能玩？&rdo;&ldo;滾你媽的！&rdo;衣服被拉開讓我驚慌失措，&ldo;走開，你放手……你這個畜生，放手！&rdo;他笑得快意又得意，伸手扯我的褲子。&ldo;陸風，陸風！！&rdo;我死命掙紮，&ldo;不要，陸風！！&rdo;我是吓暈頭了，才會那麽凄厲地叫陸風來救我。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選擇一聲不吭。楊偉他隻是報複，并不會真的對我做什麽。就算對我做了什麽，我也不該在那種時候刺激陸風。我意識不到自己的哭叫聲那時在他聽來，是有多麽可怕。&ldo;啪&rdo;地一聲啤酒瓶炸裂開來的聲音。身上一輕，本來壓著我的楊偉被抓著領子拉起來，頭上滿是啤酒泡沫和玻璃碎片。&ldo;你他媽的敢打我？！看我奸了那個小基佬……&rdo;陸風用發紅的眼睛看了衣裳不整的我一眼，露出一種困獸一樣的表情。我隻聽到&ldo;嗤&rdo;地輕微一聲響，血液已經汩汩地從楊偉腹部流出來。楊偉喉嚨裡含糊地咕噜了一陣，直挺挺仰天摔倒在地上。尖叫聲響成一片。那些小混混吓得面色慘綠，隻會驚叫：&ldo;殺人了！出人命了！殺人了！&rdo;陸風還是握著手裡那個沾滿血的破啤酒瓶，臉色冷硬如鐵。他擡頭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兩張臉上都是凄惶的絕望。那是1998年夏天要來不來的時候。我15歲，陸風19歲。需要承受的，遠遠超過我們所能承受的。longwayho收場很簡單，陸風被勒令退學，因為他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我的處分也就要輕得多。雖然楊偉最後還活著，形勢對陸風還是很不利，故意傷害罪之外，又加上和我的糾纏，他成年了，而我還沒有，法律會認為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尚且不具備确認自己感情的能力，也就是說，有意指控他誘奸。我失控地又抓又咬，對每一個試圖探索這個問題的人發瘋一樣攻擊，包括我的父母，甚至亦晨。我痛恨他們的陰險和龌龊。難道你們都不長眼睛的嗎？難道你們看不出來我們是在相愛？！為什麽同性之間就一定是不正常的？誰規定這樣的愛情就不能被允許？僅僅被帶回家關起來三天，那個優秀懂事斯文乖巧的程亦辰已經面目全非了。父母視我為洪水猛獸，一下子從程家的驕傲跌到提也不願意提的恥辱。連弟弟都躲著我。我困在小小的房間裡因為痛苦而全身發抖，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們這種人，一說痛苦就隻會惹人發笑。我不知道陸風怎麽樣了，他所闖的禍大大超過他父親所能容忍的範圍。我們見最後一面是在辦公室裡，他那高貴的父親一邊僵硬勉強地向老師和我父母道歉，一邊惡狠狠看著陸風。我完全明白他的眼神，它是在說：都怪我平時疏於管教，寵得你無法無天，竟然搞同性戀，還去殺人！我幾乎都能想象得出來棍棒狠狠落在陸風身上那種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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