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忽然聽見有什麼東西撩起了水面冒出頭來,定睛一看,是個頭發瑩白的人。
準确的說,是一條頭發瑩白的鲛人,因為易桢剛才看見他的魚尾巴了。
第25章織水為绡(下)
杜常清低聲問:“紀姑姑,兄長睡了嗎?”
紀姑姑已經快五十歲了,從前是姬老夫人的婢女,在姬家幾十年了,輩分很高。她頭側些許白發被巧妙地掩蓋在其餘的黑發底下,看起來人還年輕,隻是舉手投足之間的老成利落掩也掩不住,叫人能輕易看出她久經世事。
她方四處看了一遍,确定沒出什麼錯漏,正要輕手輕腳回去休息,忽然在拐角撞上了自家的小郎君。
“郎君已經睡下了,燈都熄了。我囑咐她們,便是郎君要起身,也别給他端濃茶。”紀姑姑顯然也如每一個長輩一樣,對家裡小輩熬夜通宵深惡痛絕。但姬金吾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也不聽勸,如今好不容易安生睡了,她眉眼間都是喜氣。
杜常清也知道自己兄長嘴上說什麼話都靠不住,反正他答應完了也能轉眼就忘。
雖然之前還和兄長在真情實意地吵架,但到底還是憂心大夫說的話,就算可能是過來挨罵,杜常清還是硬着頭皮跑過來看兄長有沒有如約躺下休息。
“小郎君,你平日多勸勸你兄長,我們說話也不管用。”盡管離姬金吾睡下的房間很有一段距離,但紀姑姑還是把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唯恐驚擾了他入眠一般。
“我會的。”杜常清答應了,遙遙望了一眼月下斜廊,也不打算繼續往那個方向走了。
“都是娶了妻成了親的人了,讓人不省心。”紀姑姑好不容易抓着一個能說話的人,邊走邊小聲叨叨:“這幾年原想着心收回來放在正道上了,誰曾想還不如原先輕薄浪蕩的模樣,好歹還知道自己身子重要。”
杜常清自己也這麼覺得,但見紀姑姑說話,忍不住為兄長說話:“兄長這麼累,也是沒人幫他……如今他願意使喚使喚我,情況會好些的。”
紀姑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小時候的模樣沒變過,一說你哥哥就開始急了。”
他們正說着話,忽然看見有一雙白鶴在月色中飛過,颉颃比翼,轉眼就不見了。
“博白山要到了。”杜常清低聲說。
有博白山,峭拔千丈。常有雙鶴,素羽皦然。
杜常清常穿白衣,如今月華冉冉,他站在月色中,仰頭看着天際飛過的白鶴,恍惚叫人覺得萬籁俱止、霄漢飄渺,下一刻眼前的人就要踏着雲階月地,化仙而去。
隻可惜紀姑姑在姬家待了那麼久,心裡早裝滿了俗世,欣賞不了這種微妙的美感,很快就叨叨上了:“小郎君你也早些休息,别學你哥的樣子。如今夜深了寒氣重着呢,寒氣逼到身上來了就不好了。”
杜常清向來是長輩心裡的模範好孩子,乖巧答應了,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想起嫂嫂似乎并不像旁人一樣叫他“小郎君”。
他隻琢磨了片刻就想明白了。在嫂嫂那裡,她叫“郎君”的時候,和婢女們叫“郎君”的意思是不一樣的。她喚兄長“郎君”,不能同時叫他“小郎君”,不然這樣……
所以她才跟着兄長叫他“常清”的。
杜常清隻覺得心搖搖如懸旌,一時思亂不勝,不知是喜是悲,也不敢再多想,快走幾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回廊盡頭。
.
然而易桢并沒有想那麼多,她隻是随手調戲一下姬金吾看重的弟弟。
對不起,要怪就怪你哥吧,我本來是個好人。
她甚至已經把這件事完全忘記了,此時正屏住呼吸,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海中忽然冒出來的那個白發鲛人身上。
易桢還是第一次看見鲛人呢。
這個鲛人渾身都是銀白色,甚至比傾瀉而下的月色更加純粹。銀白色的長發、眉睫、尾羽,甚至赤裸的、肖似人族的上半身都是銀白色,看着不像凡間所有,乃是神明造物。
極緻的白色、極緻的美麗。
便如明月藏鹭,銀碗盛雪,白馬入蘆花。
好完美的冷白皮,比她還白還美。
易桢幾乎控制不住要從船側一躍而下,去捕捉水裡那令人窒息的美麗。
“卿卿!”阿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别看他,海妖魅惑!”
海妖魅惑,常有海上異聞,說是海妖的歌聲魅惑了整船的水手,導緻船毀人亡,滿船的珍寶落入海中,變成海妖求偶的信物。
阿青自己就是海妖,還不明白這點套路,一邊拉住易桢,一邊狠狠地瞪了一眼水中那個銀白色的身影。
我的!一個個懂不懂先來後到啊!不要臉!搶人家的腦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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