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人來的。穿着最簡單的衛衣,蹬了一條破洞牛仔,頭上還戴了頂鴨舌帽,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了去。他一手抱着一束金燦燦的雛菊,花瓣在晨間微冷的空氣中打着戰。謝然依照記憶走進了大樓中,熟門熟路地穿過長廊,來到盡頭的房間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穿着素色的衣衫,膚色偏黃,身材偏壯。她見了謝然,笑着給他打了個招呼,說道:“小謝來得正好,你爸剛醒,我正打算帶他出去走走。”
“謝謝姨。”謝然說着,走進了房間,“今天我來吧,我有些事想和我爸說。”
女人笑了笑:“那我幫你把他扶下來。”
謝然先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在地闆上留下了大片的亮光。他走到床邊把雛菊**花瓶中,俯身對上他爸的眼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早上好。”
“早上好。”謝梁安動了動胳膊,想要把自己撐起,但是他的頸椎受損多年,不論怎麼用力,都隻能擡起一點——不過幾厘米的高度。謝然扶上了他的背,順着他的力道幫他擡起了身。
謝梁安看着他,問:“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
“最近休息啊。”謝然說道,“在家閑得無聊,就過來找你聊聊天了,怕你一個人寂寞。”
“小秦陪着我,不寂寞。還有隔壁的幾位叔,昨天還說要去看他們下棋。”
謝然的手從謝梁安的腋下穿過,肩膀頂着他的手臂内側将他從床上架起。護工及時推來了輪椅,又給謝然搭了把手,讓謝梁安穩穩當當地坐在上面。
“我牙還沒刷。”他這麼對謝然說。
謝然推着輪椅去了洗漱台。台子比尋常的都要低,是坐在椅子上就能夠到的高度。謝然對護工道了謝,并告訴她自己白天都會在這,讓她晚飯前再回來就好。
等到謝梁安洗漱完畢,謝然便推着他去了花園。
“我聽小秦說,你在和别人談戀愛?”謝梁安靠着椅背,雙手垂在****。他的雙目沒什麼神采,淡然地望着眼前的人工山包與湖泊。
“嗯。”謝然應了一聲,又道,“我就是來和你說這個的。我下個月要結婚了,和他。”
謝梁安沒有說話。
“是男的,大我七歲,人很好,我很喜歡他。”
“那就好。”
“到時候,我來接你。”
謝梁安一口拒絕:“太麻煩了,我不想去。”
“可這是我的婚禮……”謝然的腳步停了,他走到謝梁安的身前蹲下,抓着他的手,“你兒子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
“你多拍幾張照片給我看就好。我這個樣子,移動來移動去,太麻煩了。”
謝梁安的癱瘓源于一場車禍。他早些年替一個朋友擔保借貸,後來借貸的跑了,債主就把目光轉向了他。謝然的母親也是在那時和他離的婚。他後來打了好幾份工,包括一份送貨的活計。
謝然高三那年,他出了事。他堅持讓朋友等到謝然高考完才告訴他,并且拒絕了謝然辍學打工的請求。也許是謝然幸運,大二那年被現在的公司的一個經紀人看中,讓他參加了一個選秀比賽。他在比賽裡闖出了一點名氣,簽了現在的公司,後來又被送入了另一個選秀節目,成了團。
那都已經是過去時了,謝然從沒有在媒體面前提起過這段經曆,他不喜歡别人同情自己,或者拿自己的故事去販賣悲情。
“你是不是……”謝然猶豫地開口。
“是。”謝梁安明白他的下文,“我不想被現場的攝像機拍到,也不想看到那些人同情你或者同情我。”
小道旁的樹上落下了一隻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了幾聲,又銜上幾片葉子飛走了。人工開鑿的溪中水流飛濺,嘩嘩的水聲傳了很遠。
“那我要怎麼和别人說呢?我的婚禮我的親爹不來,會落人閑話的。”謝然又握上了輪椅的推手,怅然地說道。
謝梁安沒有回答。
謝然不想逼他。自家的父親曾經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若是放在古代恐怕都能稱得上“風流”。早年他們家裡有數不清的盆栽,謝梁安從各路小販手裡購來的玉石一個抽屜都堆不下。謝梁安沒事就喜歡賞賞花、看看玉,偶爾去攀岩爬山,靈感來了說不定還會寫一首詩讓謝然過來品味一二。
但這樣的日子過去太久了。家裡的盆栽早就枯萎,估計現在都不知道被哪一任房主丢到哪個不知名的垃圾堆裡,赤紅的陶盆碎得七零八落。那些玉石也不知道落到了誰的手上,又輾轉了多少回。
而那些靈感,早就陷落在了這一片幾公頃的地方,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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