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眼睛本名李九明,安徽人,1894年在湖北參軍,1896年被收編為定武軍,原是黃山歙縣的一個教書先生,為人圓滑,上陣時沖鋒走的最慢,撤退跑的最快,靠迎合長官混了個副排長,新軍都笑他眼睛大膽子小。
今天這個大眼睛小膽子的老兵用他的身體做誘餌,吸引那些吸血蚨蟲,隻為了給自己的戰友争取一點時間,他臉上已經被蟄的面目全非,仍然拼盡力往長廊外爬。
彭震和悶葫蘆聽到李大眼睛的呼喊,紛紛跑到墓室口去,見到成千上萬隻蚨蟲将其整個人給包圍住了,已經無法施救,不覺眼含熱淚。
悶葫蘆失聲道:“李大哥怕是活不成了,咱們怎麼辦?”
彭震擦了擦眼睛,咬着牙哽咽道:“回去砸牆。”
石闆牆上裂痕已足夠大,悶葫蘆在上面用刀剜開黏土,彭震用雙手去摳上面那被沙土包裹着石塊,手指都磨破了血,終于能伸過手臂,找到了水桶般的洞口,從内部向外扳動石闆,這塊石闆僅兩寸左右的厚度,是用碎石灌沙而成,鑿穿一個口便容易扳開一片。
眼見成功在即,彭震和悶葫蘆都不由的激動起來,随着幾塊拳頭大的碎石塊被彭震扳掉後,整個洞口已完全展露出來,而就在此時,那火球中的老僵屍也突圍了出來,他身上的黑袍已被焚盡,隻有一具發黑骷髅骨向他們挪動着,離二人僅有五六步之遙。
彭震來不及歡呼,他推着悶葫蘆道:“快鑽出去。”
悶葫蘆知道情況緊急,不是謙讓的時候,當先鑽進那洞口去,那洞口隻比水桶粗一些,也幸好兩個人都不胖,但也顯得狹隘,隻能一點點蠕動。
彭震不知道洞口裡是什麼情況,不敢輕易推搡悶葫蘆的身體,而那老僵屍卻不會等着他們逃跑,兩個人害它吃盡苦頭,此刻已怒火中燒,誓要把這些弱小的人類撕成碎片。
悶葫蘆剛爬過半截身子,那老僵屍已經挪蹭到彭震身前,他不自覺攥緊了手中刀,現在悶葫蘆的雙腿還在墓室内,自己若躲避,老僵屍定會從洞裡把悶葫蘆給拽出來,便是功虧一篑,如今隻能應戰以掩護悶葫蘆,逃掉一個算一個。
老僵屍伸直了胳膊,焦黑的骨手快觸到了肩胛,急忙側身一閃,手中刀順勢橫劈枯骨的腰部,一刀砍過卻如同砍在鐵闆上,反倒把刀給震斷了,那骨手抓在了牆壁上,竟将石闆都抓出劃痕了,要是抓在人身上,怕是骨頭都會被它捏碎。
彭震算是見識到這不化骨的厲害,剛才若是慢一點被他給抓到,不死也落個終身殘疾。
老僵屍一下沒得手,弓身往下奔彭震胯部去了,彭震棄了刀往地下一躺,順便看了看悶葫蘆已經隻差雙腳還留在墓室,在拖幾秒鐘便可,那老僵屍下盤有石闆羁絆彎腿費力,彭震在地上打滾它一時無計可施。
彭震正得意老僵屍對自己束手無策,突然見它嘴裡噴出一股青色霧氣,暗叫一聲:“不好,這老家夥還會噴氣,八成有毒。”急忙往遠處翻滾,隻覺肩膀處一陣灼熱,必是被那霧氣給打到了。
老僵屍噴了一口霧,張着大嘴又要噴第二口,突然像是定住了一般原地不動了,彭震聽到一陣悅耳的風鈴聲,好像是從那洞口外傳來的,這風鈴聲音一響,那銅棺後幾聲嘎嘎嘎的叫聲,走出來一隻大白鵝。
這白羽獅頭鵝剛才也被那火球給砸到了,此刻一身毛被燒掉了一半,另一半也被火燎成了黑毛,但那搖鈴铛的似乎是它主人,此時風鈴一響,它擡高脖子昂揚前行,絲毫沒有因為自身的狼狽而羞怯。
這風鈴聲可以阻斷那老僵的行動,應該是道門法寶,彭震心知洞外必有高人助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忍着肩上劇痛,走到那牆洞處拼了命的向裡鑽。
那石闆後的石壁格外的厚,他在後面還能看到悶葫蘆仍然在前面蠕動,兩個人一前一後相距有半米遠,一直爬了有十分鐘,總算看到了一絲光亮,前面的悶葫蘆已經爬了出去,彭震見生機就在眼前鉚足勁向前,終于都穿過了那石洞。
二人此時狼狽至極,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紛紛靠在石壁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彭震看着眼前之景,兩人正坐在一塊天然巨石之上,這巨石光上方這一個平面長寬都不下于百米,說是一座小山也不為過。
他們倆所處的位置大約就是在這小石山的中間處,在他們背後的那墓室原來是建在這石山之上的一座石屋,石屋緊連着一面峭壁,想來那地下河、T形甬道以及墓室外的長廊都藏在這峭壁的腹部。
在這巨石右側可見岩壁高聳間有水流順勢而下,直落入小石山下,而在左側有一條蜿蜒向上的石階道,遙望石道之上霧氣缭繞,在最頂端依稀有一點光芒透入下來,是太陽的光芒!
看到了那久違的日光,兩個死裡逃生之人相顧之下同時笑了起來,就是笑的無論從面表上看,還是從聲音上聽都比哭也強不了多少。
持續的奔逃戰鬥,兩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武器都丢在了墓室内,帶出來的隻有李大眼睛留下的行軍包。
行軍包裡面隻有一塊幹糧了、但繃帶和止血藥還有些,火柴、羅盤等也都在,這個行軍包一路之上可是立下了大功勞,就是它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悶葫蘆掰開幹糧,遞給彭震一半,道:“是李大哥留下的。”說起李大眼睛來,兩個人都暗自神傷,但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險,還需振作精神繼續前行。
兩個人吃了半塊幹糧,打算原地休息十分鐘,也趁此機會包紮一下傷口。
彭震肩傷最重,腰部和右手腕也有傷;悶葫蘆主要傷在後背,他脫掉上衣,準備塗些藥水,彭震瞧見他後背,倒吸一口涼氣,道:“你這背上怎麼有個血手印啊?”
悶葫蘆奇道:“血手印?我怎麼沒感覺。”
彭震道:“像是小孩子的手拍上去……”他剛說到拍上去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而悶葫蘆也想起來了,在那地下甬道中,他倆都感覺到被人拍了下後背,那個人可到現在還沒出現過呢。
彭震也急忙掀開衣服,果然悶葫蘆也看到他後背上有個血手印,像是三歲孩童的手,印記鮮豔如血,看着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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