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樓施展幻術催眠了趕車的皮貨郎,到山林中轉了一圈,獵了隻野兔,又采了些果子解渴,從皮貨郎行囊找了火折,拾些幹柴籠了堆火,将那野兔烤的金黃酥脆,吃飽喝足後又躺在車上舒展了個把小時,眼見天漸黑了才鑽進麻袋裡,一邊哼唧着,一邊用手打個響指,那皮貨郎登時醒來。
皮貨郎隻是感覺自己剛才失神片刻,這會兒端着水壺灌進白小樓嘴裡,擡頭看看四周,發覺天忽然黑了,覺得今天有點邪門,但見麻袋裡的人還在,現在又麻醉過去,才舒了口氣,紮好袋口急匆匆的趕路,他必須在天亮前翻過眼前的高山,可不敢誤了白少爺的事,一旦怪罪下來,搞不好是要送自己進天棺的。
皮貨郎點起了火把取亮,揚起鞭子加快前行,山間夜路本就難行,又是上坡路,馬兒累,趕車的也累,隻有坐車的白小樓和那一籠子的雞輕快。
白小樓中了蒙汗藥,腦袋也有些暈乎,躺在車上睡的是一個香美,再醒之時天已經是蒙蒙亮,他非是睡醒了,而是感覺到附近有一絲邪氣。
他五感六識遠超常人,這邪氣就在十步之内,那邪氣被人氣掩蓋着,并不強烈,心知這附近有個人,這個人應該是中了蠱,身體已經被蠱毒侵蝕,但應該還未顯現出來,但化為行僵已是早晚的事。
“難道此地有養屍人?難道是湘西陰山派?若當真是如此,這次孤身一人來倒是有些草率了。”
白小樓正在思量之際,突然覺得那馬車一颠,他一時疏忽之下竟然給颠落到地上了,不自覺的動了動身子,那皮貨郎立刻跳下了車來,對着麻袋又踹又罵:“身子骨還挺硬,這麼快又醒了,等會兒進了天棺看你還有沒有這本事。”
白小樓聽皮貨郎說起天棺,倒是覺得新奇,他從師十五載,從未聽說過天棺,聽那皮貨商的口氣,這天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知是何事物。
馬車在山坡轉了一陣,卻沒一直走下山的路,似乎其終點便是山中某處,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停下來。
隻聽一人有些責備聲說道:“怎麼來晚了?”
皮貨郎答道:“遇到個硬的,隻怕誤了大事,白少爺呢?”
“在浮橋,人留下,你先去大院那邊候着,想想一會兒怎麼跟你家白少爺交代吧。”
白小樓被人從馬車上扛下來,皮貨郎駕着車往下山的路去了,那人扛着白小樓沿着山間峭壁處的一條石道往下走。
白小樓雖看不清楚,但也感覺到這個扛着自己的是個小矮子,隻怕連一米也沒有,自己在他肩上往下坡腳尖都拖到了地上,不過這人雖然矮小,但行動極快,似有一雙飛毛腿,在石階上蹦跳着前進。
半個小時後那小矮子停了片刻,接着便聽周圍有腳步聲,說明周圍還有一個人,白小樓猜想這人多半就是白文敬。
那小矮人走在前面,白文敬跟在後面,這次他們放慢了腳步,白小樓覺得小矮人身體顫抖,應該是是上了浮橋,走過浮橋後有加快了腳步,緊接着似是進了山洞,漸漸感受不到陽光了。
他們一直往下方走,空氣越發的稀薄,透着股發黴的味道,白小樓漸漸在這難聞的氣味中嗅到了屍氣,斷定此地必是有人養屍。
小矮人鑽過拱形洞,将白小樓抛在地上,将他從麻袋裡拖出來,此處格外昏暗,白小樓微微睜開眼,他目視力遠超常人,即便是在黑夜,也能看清十步之外的人。
那小矮人看着年紀不小,應是天生侏儒,穿一身花彩服,像是個小醜,長了一雙碧綠的眼珠,感覺像是個洋人,在他身後還有一個中年男子,生的一連儒生相,頗有風度,應該正是白文敬無疑。
白小樓從白文敬身上感覺出淡淡的陰屍氣息,這家夥必然修煉了某種邪術,好像是陰山巫術,白小樓以前見過陰山弟子,二者身上的氣息極為相近,隻不過這白文敬修煉不精,比正經的陰山弟子相差甚遠。
那侏儒在白小樓身上摸了摸,道:“人活着。”接着喊一聲:“恭請大仙師。”
前面一道鐵門左右分開,一個穿黑袍的蒙面巫師走了進來,這人身上戾氣極重,沒有一絲人氣,怕是具千年的老僵屍,就連白小樓都有些忌憚,暗忖:“真是托大了,此番沒帶上七刹劍,脫身容易,想要降服這老僵屍怕是難了。”
與這黑袍巫師一道進來的還有兩個侏儒,與這洞中侏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白文敬等人在黑袍巫師進來前便已經跪拜地上,那巫師瞧了瞧被放在木闆上的白小樓,嘴裡發出咕噜咕噜聲音,好像是在說話。
白小樓雖為刺靈士,但也聽不懂這僵屍語,一邊的小矮人翻譯道:“大仙師說這次人送來的太遲了,不過這個人陽氣狠旺,算你将功補過了,你可以滾出去了。”
白文敬哪裡敢多說,連滾帶爬的出了拱洞去,他出去後,黑袍巫師示意其他人也退出去,它自己盯着那案闆上的食物,看着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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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僵屍以吃活人的心肝修煉,被它吃了心肝的人正可以養成僵屍,而僵屍的肉送給嬰靈大王做食物。
黑袍本是人死後化的僵屍,卻以活人為食;而嬰靈是活人所生,卻食死後的僵屍,活人吃死人,死人吃活人,真是又荒謬又可笑。
黑袍僵屍靠近白小樓,伸出一雙毛絨絨的爪子,那指甲有半尺長,若是被它抓在肚子上,立時就會開膛破肚。
就在那爪子手剛要往下抓的一瞬間,白小樓嘴裡噴出一大口水來,那一壺下了蒙汗藥的水被他從腹中給反了上來,猶如一把水劍,打在黑袍僵屍臉上,一張面具從中裂開,老僵屍微微一愣,白小樓順勢往旁邊一滾,一眼瞥見那面具下竟然是一張黃鼠狼的腦袋,生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珠子。
“好家夥,今個遇見附體的了。”
白小樓腦中念頭一閃而過,他知道老黃皮子最善迷人,不能與之對視,他雙掌往地下一拍,身子借力彈起來,雙腿一擺之下身體在空中橫着一轉,趁那黑袍沒反應過來之際,飛快的踢出去七腳,每一腳都踢在那僵屍腦袋上。
此一踢有名,喚作“風滿樓”,乃是白小樓自創的腳法,每一腳都有千斤之力。
五年前白小樓師徒在羌地與一衆江湖客在原始森林中遇上遊屍群,他用此招将一隻遊屍的腦袋生生給踢掉了,一踢之下令屍群吓腿,叫群俠膽寒,連其師麻衣神劍都連連誇贊,稱此腳法當真疾如風、密如雨、力如山,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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