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間韓書雲臉上流下兩行淚,擡手狠狠擦掉,長舒一口氣,眼神裡似乎堅定了什麼。身後的張嬸婆子氣喘籲籲的追上來。
“你這小丫頭,跑的還挺快,讓我好追。”張婆子一邊喘氣一邊說着,看着韓書雲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不舍和難過,隻是眼眶紅紅的,還以為是小的不懂事。
“你還小,以後的日子總歸比你現在的日子好的,不然你看看你們家現在的是什麼日子?都要餓死了。”雖然待的時間不多,作為媒人的張婆子眼可是毒的,看的也大差不差了,這一家子沒有幾個心疼這丫頭的,還不如找個心疼她的人家。
“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我能幹活,不會餓死的。”韓書雲想為自己争口氣,辯解的話脫口而出。
“唉,你這丫頭,都這年頭了,哪裡還有活幹?這吃人的時節,能活下去不易呀,更别說要活的好了,切不可逞強了。”張婆子也是心疼她,心裡也不忍心看她受苦,隻能勸她了,也隻能祈禱希望她以後過的會更好了。
而且她要嫁的那人......
張婆子不再忍心想下去,歎口氣:“走吧,再不走晚上就到不了了。以後呀,就多想想自己的日子,如今你要成家了,就要以自己的家庭為主,婆家說的話,要聽,不好聽的呢就忍忍,别總記着這邊了,這邊.....”這邊大概也沒什麼人心疼你了,最後這句話,終究是沒有忍心說出來。
張婆子一路說着,給她說着各種生活經驗,婆家的生存之道,唯獨每次說到她的“丈夫”的時候,就換個話題。
韓書雲沒怎麼在意,在意了又能怎麼樣了呢,都已經是定數了。她能做的唯有把以後過好,至于這邊,算了。
路上走的不慢,到的時候卻也是傍晚了才到楊李村。
村裡最多的是楊家和李家人,她要去的程家是外來戶,所以坐落也在村子的邊緣。
程家是上上輩逃荒來的,在這裡落了戶,不過子孫不旺,基本都是單傳,直到這一輩的才有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女兒也是早早就遠嫁了。所以整個程家也依然人口不是很旺,如今程家的兩個兒子也都早早分家,各自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韓書雲要去的是程家老二家,給他家的二小子做媳婦。
韓書雲跟着張婆子,經過了村口的大場,又上了兩個土坡才到程老二家的門口。
高高的圍牆,大大的木門,看着就是殷實的,不像她們家,矮土牆,小小的木門,還破的補了又補。
家境殷實,看來張媒婆沒說謊。
看着馬上到了,張婆子的腳步也快了起來,幾步到大門口,拍門叫人。
“程二哥!程家嫂子!快開門!你家兒媳婦來了!”
韓書雲聽的心裡發酸。将将十三歲的她,就這樣被家人給“嫁”了。
沒有和正常人家一樣的流程步驟,也沒有一個像樣的儀式。别人家的姑娘這個年歲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正遐想着各種各樣的少年和婚禮,她也曾想過,卻沒有想到過是這樣的一個“嫁”法。
“來啦!來啦!”不一會兒裡邊的人就應聲來開門,聲音聽着洪亮利落。
大門嘩啦一聲從裡邊拉開出來了一位婦人,長得一臉正氣,看着溫和中還略帶些英氣,整個人也很爽利。應該不是個難纏的,能好好相處的人。
隻是臉上的略帶的一絲愁容,盡管笑着也沒有掩藏住。
韓書雲看了一下又趕緊低下頭。
周春花看着眼前的姑娘,也猜到這估計就是他家的兒媳婦了。
“好嫂子,你回來了!走,趕緊進屋喝口水歇歇腳,真是辛苦你跑這一趟!累壞了吧,走走走。”說着就熱切邀請張婆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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