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的老公雖然是南方人,但是也是個标準的大男子主義,胡攪蠻纏不講道理,跟強有一拼,我跟小霞經常在一起互相訴苦,小霞比我精明能幹,牙尖嘴利,但也擺脫不了時常被打的命運,與我的區别在于小霞永遠都不會屈服,打不過他也咬兩口,所以偶爾就會聽她說吵架了被打了,終于她忍無可忍逃到了遠在深圳的姐妹身邊,想靠自己的能力自食其力,在那邊學習鹵制鴨貨,熟食之類的技術,想開店做生意,出去兩個月回來在我家附近開了一個熟食店,我經常過去買一些簡單的拌菜捧場,偶爾陪孩子上課的時候聊聊近況,有一天陪孩子上課遇到一位孩子家長,170左右的身高,襯衫皮鞋夾一個包,渾身油光锃亮一副新晉土豪的打扮,小霞說他像個明檔裡的烤鵝,他的孩子剛上初中,比我兒子報名晚,不常遇到,而且孩子大了也不需要經常送所以并不熟悉,他總在快下課的時候來接孩子,因為他家離道館遠,晚上下課就要開車接孩子,上課的大孩子居多,像我兒子四五歲左右一共就兩個,我兒子很可愛,平時愛看奧特曼打小怪獸,隊員大哥哥姐姐們經常抱他親他成了團寵,更寵膩的給他起外号叫奧特曼,有時候下課累了耍賴讓我抱他回家,大孩子們就輪換的幫我順路抱着,跟孩子們打成一片自然跟家長也熟悉了,一天我心血來潮穿了一件淺咖啡色真絲連衣裙,腰間一條白色嵌水晶的絲帶,穿了一雙淺藍色的細帶半高跟涼鞋,孩子非讓我抱他回家,沒辦法,從道館出來到家大概走路二十分鐘,我想咬牙堅持吧,剛走兩分鐘有人在旁邊按喇叭,我一回頭是烤鵝,他孩子按下車窗喊:"奧特曼讓媽媽抱着羞不羞啊",我兒子笑嘻嘻把臉埋在我心口"不羞,不羞,我就要媽媽抱着"。我笑說:"奧特曼累了,走不動了"。車裡孩子說,阿姨:"我讓爸爸送你跟奧特曼回家吧,我爸爸說了順路"。我:"不用不用,很近,一會就到了,你們走吧"。烤鵝把車停在旁邊:"上來吧,一腳油的事,我們真順路,這大肉墩着抱着多沉呐,你還穿個高跟鞋"。我也不好讓人家在旁邊跟着我走,兒子要跟哥哥坐後面,我就隻能坐副駕駛,孩子纏着大哥哥問東問西,烤鵝也開始介紹他自己,他做移動通訊,按照我的理解簡單說就是賣手機,手機号,電話卡,充話費的代售點,他在市内各個區開了四家代售網點,計劃陸續還會再開,聽他的口氣一家每天利潤保守來說掙兩百塊,那麼他一天的收入就在1000塊錢左右,在2005年的時候這個收入對于普通工薪家庭來說,我真的認為他算土豪了,我真想給他改個稱呼,但是烤鵝已經成為了我跟小霞的默契了,想到這我笑笑沒說話。
不到十分鐘到家了,烤鵝側頭透過車窗玻璃看看我家說:"房子挺多呀,這地方開旅館真挺好,有時間再見啊"!我沒太過熱情的讓他們進來坐,簡單寒暄,目送他們駛出小巷。
這一個暑假經常會見到烤鵝,有些時候他來的很早,不跟老婆一起來的時候就會跟我和小霞一起坐坐聊聊天,小霞也打趣他:"哎呀大哥,今天穿的挺講究啊,咋沒夾包呢,嫂子咋沒來呢"?他:"她在店裡忙呢,我不愛跟她一起出來"。除了我跟霞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一般多一個人我都不說話,或者在旁邊默默看書,一次霞送完孩子急急忙忙走了,烤鵝看見我一個人,坐旁邊問:"看什麼書呢"?我合上書笑笑:"無聊瞎看呗"。烤鵝:"剛開始我總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安安靜靜文質彬彬的,我想這個女孩真秀氣,不像你那個朋友叽叽喳喳的鬧騰"。"我不太愛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喜歡安靜"。他:"女孩子就應該是這樣文文靜靜的,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穩穩當當的有氣質的女孩子"
"我也沒什麼文化,但是從小就喜歡看書,不喜歡熱鬧,尤其到陌生的環境遇到陌生人基本沒話說"。
"有時間我開車帶你出去轉轉吧,人也不能總是在家裡待着,我看你家開旅館,你沒什麼時間外出吧"?
"嗯,起早貪黑的,不一定什麼時間來顧客,除了接送孩子以外基本不太出門"。
"你拿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機械的拿手機,按他說的數字撥過去,不愧是做通訊的,這手機号碼好幾個8。
"再記一個,四個7這個,你都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哪天帶你出來走走,自己住的城市都不了解,那哪行啊,我請你吃飯,放心啊,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我不是那樣的人"。
确實,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都從沒真正的看過,甚至出所在區的次數都有限,我開始覺得我的世界太小了,我對這個世界社會的認知,隻局限于旅館老公和孩子身上,感知外界的渠道僅限于電視,網絡,和書,我把自己困在了一個殼裡,自己不想走出去,别人更别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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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烤鵝就給我打來電話,看見那四個8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接了:"你好大哥"。
"你好妹妹,你有時間吧,我帶你出去逛逛,吃個飯再送你回來"
"有時間,你大概幾點到"?
"二十分鐘,我安排點事就過去,還在那天送你下車的位置行嗎?
"你别來我家門口,剛拐進來的巷子口等我吧"。
"好的,你說的對,别影響你哈,不着急,你先準備吧,把店裡事安排好再出來,我等你"
挂斷電話,我換了一件白色襯衫,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還是一個馬尾辮,幹淨簡單,安排房嫂幹活,我就往巷子口走,旅館的位置在大馬路的後街,是一段年久失修斑駁的柏油路,由于時間太長,已經滿路沙土快看不見柏油路面了,被各種車輛行人碾壓的滿是瘡痍,大坑套小坑泥水混合,晴天還好,如果再遇到雨雪天氣,那幾乎要靠着路邊各家各戶的圍牆走了,本是五分鐘的路程,為了鞋子幹淨,高擡腿輕落腳,至少要走十分鐘……我喜歡白色,甚至從内衣到外衣的穿個一身白,但是唯獨這白色的鞋子,遇到這樣的路,不覺得是噩夢,隻覺得是一種羞辱。
烤鵝如約而至,在巷口等我,我無奈他看見我一路泥濘的走過來的不堪,上車前努力的想蹭掉鞋子上的泥
"沒事,上來吧,一點泥沒關系"
我微笑上車,坐在副駕駛,其實我不太習慣離人那麼近的,但是出于基本的禮貌,還是不能坐在後座,他駛出巷子,我覺得我的心似飛出了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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