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叔狠狠地扯着高樂的手,朝春根家走去。
高山跟在兩人身後,三人不一會兒就到了春根的家門口。春根剛收工回家,一眼瞧見長壽叔扯着高樂的手,氣沖沖的朝他家走來,他們的身後跟着一個男孩。
一看這勢頭,心裡有數,知道兒子高樂惹到了長壽叔了,心想,有仇有恨也不會打笑面虎,他笑嘻嘻地迎上前去親熱地說:“長壽叔,不知是什麼風把你刮來了,快進屋坐。”
他又是遞煙又是泡茶,熱情得跟往日大不一樣,讨好地對長壽叔說:“你今天就留下跟我們一塊吃飯好了,等下叫高樂去小店給你買些酒來,正好今天鍋裡有肉有魚,我再炒盤花生,如何?”
長壽叔是個愛喝酒的人,他差點被春根的糖衣炮彈失去理智,可他看到高山被打傷的臉,他的理智又回來了,一身正氣地說:“誰稀罕你家的酒菜,我可不買你的讨好賬,你瞧瞧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把我家的孩子打成這樣,他還說是你叫他這麼打我家孩子的。”
春根開始裝瘋賣傻:“長壽叔,你哪還有這麼小的孩子,我可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聽說過呢!”
長壽叔叫高山站在春根眼前,他伸手狠狠的扯住春根的耳朵說:“你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是嗎?從現在開始你好好聽着,春根呀,春根,我李長壽真是看錯你了,哪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我做旁人的都看不下去了。”
“以後你兒子要是再打他的親弟弟,别給我惹急了,到時我可會連你和你兒子一塊打的,别看我年紀大了,我說到定會做到的,你和你兒子最好小心點,我看你倆還是悠着點好,别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春根自知理虧,不敢再去頂撞長壽叔,他知道長壽叔是說到做到的人,莫說理虧的人,沒理虧的人也不敢到他頭上去拔毛,除非這人不要命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裝模作樣查看高山的傷,又裝腔作勢地罵他兒子,揮掌要打高樂,他的手還沒打到高樂便停了下來,改變主意說:“今天我不打你,下次你要再打長壽爺爺家的孩子我可饒不了你,你現在向長壽爺爺道歉,并向長壽爺爺保證以後不再打高山了。”
長壽叔其實是心疼高樂的,覺得高樂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當他見春根的手掌朝高樂打去時,他正要伸手去阻,卻見他半空停下,他為高樂松了口氣。
高樂見他爸都低頭了,不得不低頭道歉認錯,并寫了保證書。
高樂見他父親這麼害怕長壽叔,自然他也變得害怕長壽叔了,以後的日子裡,高樂确實沒再打過高山。
長壽叔一手拿着高樂寫的保證書,一手牽着高山出了春根家門,在他身後卻傳來春根指桑罵槐的難聽話,他忍無可忍,又氣沖沖的返回去。
春根以為長壽叔會動手打他,他吓得語無倫次的說:“我,我在教訓我兒子沒講你壞話呢!”
長壽叔見春根吓成那樣,他真是又好笑又好氣,他一反常态,笑容可掬,心平氣和帶點兒譏諷的口氣說:“你罵我就罵我,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又對我巧言令色,你真是個小人。”
“前些年你有難,我待你怎樣,你應該清楚,你妻子豔麗和她後來在一起的男人這麼多年來,他們對你的好,你應該更清楚,豔麗都是為了你才走到這地步的,你怎麼就不敢承認又不能原諒她呢?”
“反而你叫她無辜的孩子去傷害她另一個無辜的孩子,你這是做什麼,你居心叵測喪盡天良,我相信你兒子沒對我撒謊說假話,說假話的是你。”
“高山的父親什麼時候搶你的妻子了,高山什麼時候搶了高樂的媽媽了?其實是高山的爸爸救了你的妻子救了高樂的媽媽,也救了你和你兒子。”
“他們在你最艱難的日子裡,不斷給你和孩子送衣食,他們的食物來之不易,他們省吃儉用冒着生命危險一次又一次給你們送食物。”
“近年來你好了傷疤忘了痛,你認為那些年是兔子撞大樹,被你撿了個便宜,你以為别人前世欠你的,今世該還你的嗎?”
“其實他是愛烏及烏,他沒奪你妻子,反而把你妻子還給你,但你卻把你妻子拒之門外不讓她進你家的門。”
他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無心聽他講話的春根,他倒是講得有點累,講得口渴。
他随手拿起桌上那杯茶連喝好幾口,有點帶氣地扯了一下繃手吊眼的耳朵說:“春根,你是應該是長了耳朵的人,村裡有人說你老婆沒在身邊,你那東西難受,把你小小年紀的女兒的肚子弄大了,偷偷的送去沒人知道的地方。”
“我生你氣歸生你的氣,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我壓根就不相信你會做那種下三爛的肮髒事,我和我老婆都還為你打不平。”
“我琢磨着,你是不是怕豔麗回來也誤會你,但你瞞得一時可瞞不了一世,我想你應該面對現實,把豔麗接回來,把你女兒樂燕接回來,弄清事實的真相,也好洗清村人對你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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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根像是撈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說:“你可說到我心裡去了呢,一家人痛苦,不如我一人痛苦,我就是害怕豔麗回家聽信了村裡人的風言風語誤會我,到時我有口難辯。”
長壽叔思索了一下說:“你把你女兒找回來,豔麗對你的誤會自然而然的不就解決了嗎?那年你女兒被你送走還很小,還沒未滿十四周歲。”
春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可憐兮兮地對長壽叔說:“你一提起我女兒,我心裡就作痛,她可是個乖孩子,她從沒讓我為她操過心。”
“我懷疑是她的親生父親找根造的孽,你想想他那些年,無時無刻的都在千方百計地害我們全家,但苦于沒有證據,我也不好直說,隻能心裡懷疑。”
“要我女兒親口說出來就好辦了,但我女兒說什麼也不肯說出強奸她的那人,她害怕說出來,那人又來報複我,我的好女兒,她在保護我和她弟弟。”他說着說着就哭出聲來。
長壽叔見繃手吊眼傷心是真,他語氣軟了下來:“春根,對不起,我也懷疑過你,因為你女兒不是你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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