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混雜着碎裂的石子飛濺,草木在微微顫抖,無人的森黑處傳來陣陣低吼,穿透林間的黃葉……
黃青梅,黃青梅……
王竹馬真是恨到了極緻!
恨意綿綿不絕,原本他以為殺死和自己有關的人就已經是讓他最無法接受的殘酷了。現在王竹馬更是覺得這種當面的搶奪才是殘酷得徹底。
王竹馬幾乎要失去理智地沖向林夜,告訴她在很多次未來之中,自己才是她的“朋友”。而黃青梅,不過隻是破壞一切的壞人!
王竹馬克制住了,并非因為自身的理智有多麼強大。隻是那種冰冷的危機感裡透着無情,來自于黃青梅,來自于林夜!王竹馬直覺如果自己再糾纏不休,兩人都可能殺了自己!
王竹馬隻能選擇離開。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面對黃青梅的無力,哪怕自己的實力有了巨大的進步,甚至超過任何一次的同時間進度。但是面對黃青梅,他依舊感到了無力!這是弱小,弱小帶來的原罪!從來沒有一次如此明晰,從來沒有一次這麼過分。
低吼着,王竹馬用自己小小的拳頭轟擊着身前的石柱。碎石飛濺,帶着血肉。王竹馬仿佛失去了痛覺,疼痛被恨意和瘋狂淹沒。
小小的石橋之上,王山和冬寒在慘白的月色下抽着煙。
缥缈的煙氣之中,兩人各自的臉色凝重。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下方那飽含着痛苦和恨意的吼聲他們聽見了。這不應該是一個小孩子能發出來的吼聲,這其中的情緒哪怕是經曆了數十年歲月的兩人都難以想象。他們沒有露面,露面又能做些什麼?
腳下微微的震動感,表明了王竹馬現在的實力和極為可觀的潛力。這絕對是一個十分具有天賦的後輩,甚至可以是得到驕傲的兩人認可的少主。但究竟是什麼,帶給他如此巨大的痛苦?
煙氣飄向慘白的天空,下方的臨江靜靜流走,似乎連波紋都沒有一絲縷……
下方的吼聲已經持續很久了,燈火在這安靜的夜色之下漸次浮現,幽幽地不發出聲音。
王竹馬的雙拳早已模糊一片,他的臉上沾了血肉,濕乎乎一片,也許也有淚水在流淌。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吼聲終于低落了下來,許是累了。王竹馬靠着石柱坐在地面上,望着身旁冰涼的江面,他想了很多。
他想了很多,也忘了很多。隻是短短的時間,他就記不起父母的面容了,就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他已經被遺棄了很久很久的時間……
終于,他想通了!
王竹馬搖搖晃晃地找了起來,他朝着江邊走去,然後一躍而下!
真是冰冷啊!漆黑的江水朝着王竹馬包裹而來,一絲毫的空隙也不留下。他們擠走王竹馬呼吸的空氣,是王竹馬所願的窒息,是王竹馬所願的沉淪和黑暗。
既然這一次都已經如此糟糕了,還不如重來。如果不能重來,一死了之,那真是最好的結果了。這一刹,王竹馬前所未有的釋懷,就像很多次死亡的刹那一樣。
眼前很多的面孔和場景閃過,王竹馬輕輕地閉上了眼。如果江水再溫暖一些就好了,他甯願永遠地沉淪下去!
王山和冬寒在石橋邊探出頭往下望去,小小的波紋很快就平複消失不見。兩人連忙跑下橋去,王竹馬已經不在橋底下了。他們跑到江邊,卻看不見江水下面的王竹馬。
那,又是一個夢境。
溫暖得就像在母親的懷抱裡面,清澈的眼睛看着天空灰白的雪花落下。路上有行人,很多很多的行人都帶着血……
那一張臉很陌生,但是王竹馬知道那就是父親。他懸挂在殘破的路燈之上,就隻剩下一張臉。
那一排排的路燈,都帶着王竹馬所不知曉的面容延伸到不知名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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