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答應了,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理性來說,馮大壯确實存在重大嫌疑;但從情感上講,馮大壯是自己的病人,好不容易他現在病情穩定即将出院,卻又弄得命案纏身。
第二天上午,遇杉趕到人民醫院精神科,在病房的一間獨立休息室裡和白卉一起找馮大壯做筆錄。
遇杉向馮大壯出示了裝着便簽紙的證物袋,問道:“馮大壯,你見過這張寫着唐欣銀行卡号和密碼的便簽紙嗎?”
馮大壯的表情僵住了,寬厚的肩膀不禁顫抖起來。接着他垂下腦袋,握緊拳頭,咬着下嘴唇,卻沒有回話。
“你是彙仁中學畢業的,和海榮集團的董事長宇文海榮是高中同學。一個半月前你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你們班裡的每一個同學都收到了一個海榮集團寄送到家的禮包,禮包裡除了海榮集團贈送的購物卡還有海榮集團的宣傳手冊和一套印有公司标志的便簽紙。對嗎?”遇杉問道。
馮大壯臉色慘白,嘴唇瑟瑟發抖。他弓着背、雙臂抱着腦袋,依舊保持沉默。
白卉擔心馮大壯會情緒崩潰,所以她的手一直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口袋裡裝着捆綁病人的束縛帶。倘若馮大壯有過激反應,她随時準備從口袋裡掏出束縛帶約束馮大壯。
“我剛才已經派警員提取了你住院時個人物品上的指紋,指紋樣本已經送往公安局法醫處和這張便簽紙上的指紋進行比對。中午之前應該就能出結果了。還是那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遇杉告誡道。
馮大壯這才擡起了頭,憤恨地望着遇杉,供認道:“是我幹的。是我殺的那個姑娘。”
聽見馮大壯認罪,白卉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白卉不解地問:“馮大壯,你為什麼要殺害唐欣?而且還是用那麼殘忍的方式?”
馮大壯哭了出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抽泣着,說道:“算是因為仇富吧。”
“唐欣不是富人,她隻是個從外地來S市闖事業的藝術家。她甚至沒有車沒有房産,隻是依靠展覽和表演過着普通的日子。”遇杉道。
馮大壯擺擺手,解釋道:“我說的仇富是指宇文海榮。我嫉妒他有錢有勢還有兩個兒子。讀高中的時候我和他是同桌,大家家庭條件差不多,是哥們。可是後來宇文海榮越混越好,甚至成了S市的首富。而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在修車行打工,因為人窮脾氣差,熬到了三十歲才娶上媳婦。可是娶了媳婦又怎樣呢,連個親生孩子也沒撈着。那天同學聚會上,宇文海榮又滔滔不絕地炫富炫兒子,我嫉妒。所以決定打劫幾個姑娘,弄點錢補貼家用。”
“馮鋼不是你的兒子嗎?”白卉一頭霧水地問。
馮大壯冷笑幾聲,輕蔑地說:“馮鋼那個孽種,是我幫汪莉的前男友養的。當年汪莉是個大美人,可惜未婚先孕懷了前男友的孩子,卻又遭遇了那個男人抛棄,最後才不得已嫁給了我這麼個一無是處的窮鬼。”
“所以你故意将銀行密碼寫在海榮集團的便簽紙上,想趁機加害宇文海榮?然後又将唐欣的個人物品放進馮鋼的車子裡,讓警方首當其沖地将馮鋼列為第一嫌疑人?”遇杉問道。
馮大壯整個人靠在椅子後背上,目視着地闆,面無表情地說:“我本是打算把那唐欣裝進行李箱,讓她沉入海底後不被人發現。可惜第一次殺人抛屍沒經驗,行李箱雖然挂上了鐵鍊和鐵架,但還是太輕,在海裡浮了起來。我當時看見行李箱沒沉入海底,就料到不久屍體會被發現。沒幾天馮鋼大半夜跑來我們家讨錢,我便趁機把唐欣的物件放進了他的車裡,想讓這個小畜生頂罪。”
白卉凝視着馮大壯,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馮大壯曾揚言要一槍崩了自己,看來這恐吓并非空穴來風。
接着馮大壯交代了整個作案過程:
十月十三日下午兩點,他開車去雅尚美集團位于郊區的總部接剛才參加完銷售培訓的汪莉。車開到雅尚美集團附近時的桦樹林時,剛好看見在路邊招手打車的唐欣。
他見唐欣身材長相俱佳,還背着一個挺時髦的香奈兒手提包,猜測這一定是個有錢的主。于是立馬将車掉了個頭,假裝是黑車讓唐欣上了車。
之後将車開進人煙罕至的桦樹林,再逼問出唐欣的銀行卡密碼,之後掐死了她,把她放進後備箱。辦好事後,他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前往雅尚美集團接汪莉。
送汪莉回海鮮酒樓上班後,馮大壯在自己經營的修車行裡砍去了死者的頭部和右腿,這麼做一是因為體積太大裝不進箱子,二是以免屍體發現後被人識别身份。之後他驅車前往S市兩百公裡外的海邊進行了抛屍,誰知行李箱随着潮汐,又漂回了S市的螢火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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