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悟空動了動,咳嗽數聲,大家看他頭型恢複得差不多了,就又都去看唐僧。唐僧苦歎一口氣道:
“佛祖!菩薩!貧僧盡力了!昨天忍了好久,沒說一句責怪悟空的話,因為我在心裡拼命為他開脫,跟自己說,悟空一心為取經着想,一意為護我周全!本想他一定已經做了檢讨反省,誰知,一天都還沒過去,竟有二三十人因他命赴黃泉,二三十個家庭因他陷入絕境!”
聽到這裡,三個徒弟都“哇”地哭起來,除了都心疼師父,就各哭各的:沙僧擔心大師兄又要被趕走;八戒擔心今後又要多吃苦受累;悟空擔心取經隊伍處處兇險,寸步難行。
唐僧見三個弟子都稀裡嘩啦的,自然也垂淚不止:既為取經艱難,更為自己太無能。
悟空恢複得差不多了,跪地禀告道:“若念咒解氣,弟子求您接着念!”唐僧閉目道:“快快離開此地,我們師徒緣盡!”唐僧越是平靜,悟空就越覺無望。竟然不說一字,鞠一躬就離去了!
離開容易,去哪兒犯難!悟空在高天盤算起來:回花果山該怎麼說?說實話丢臉;說度假,不是剛度過嗎?
去天宮?待一兩天可以,住哪兒?久住都招人煩!去三島找諸仙?說又被師父趕走,還不丢死人?到東海龍宮?老敖上次剛誇我求上進,這不是去找打臉嗎?
南海……打住!我是不是想自投羅網?那菩薩的嘴,不用栓繩就能犁地!
想了這麼大一圈,悟空竟發現自己走投無路!除了找個新地盤當妖怪,還真沒有立錐之地!有句俗話怎麼說來着?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悟空竟想不出自己能去哪兒。最後權衡利弊,咬咬牙,隻能再回到取經團隊,目前隻有這才是正途。
悟空在唐僧馬前下降,兩個師弟條件反射般要開口叫他,又覺得不妥,還不知師父是什麼态度呢,就都閉嘴。
唐僧一愣:這麼低姿态的悟空還沒有見過,也沉默了,等他開口。悟空拱手道:“師父!原諒弟子這一回吧!弟子實在擔心此去西天太過兇險!行者保證今後再不敢魯莽行事!”
唐僧躲開他,悟空又顧自說些車轱辘話,說得唐僧煩了,冷冷地說:“你我因菩薩而成了師徒,如今兩人說了都不算。也别這麼僵着了,你去一趟南海,告知實情,誰是誰非,何去何從,都讓菩薩定奪!”
話一出口,三個徒弟都吃驚不小:看來師父真的傷透了心。二人拿眼睛偷瞄悟空,悟空很快鎮定下來,心想這麼處理挺好的,若菩薩火冒三丈,該怎麼處治怎麼處治,長痛不如短痛!若菩薩替自己說話……那一切麻煩都煙消雲散!
這種“非黑即白”的思維,是大多數不通人情世故者的通病,與聰明與否無關。悟空準備動身,又看看兩個師弟,二人挺配合,主動說會保護好師父,讓他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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