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五這才放開他。
眼看天快亮了,童殊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瞧着呆滿地的人,直歎氣。
這些人若是醒來看到自己坐在街上,肯定吓個半死,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得趕緊把人都送到家去。他手邊沒有趁手樂器,眼珠子一轉,高高舉手擊了三掌,所有人應聲望來站起。童殊并指在唇打了一個長哨,随即輕輕唱了起來。
他唱的曲子,隻有調,沒有詞,輕輕緩緩的,像鄉間小調,像牧人歸來唱的晚歌,衆人踩着他的音符跟着他走。從鎮尾走到鎮頭,人人各進各家,終于安排妥當。
童殊元神初醒,一夜下來,腦袋早已疼的直嗡嗡,四肢也漸漸無力,痛感攀升,忍着一口氣回到客棧,腦袋沾枕頭就睡了。
疼到極處睡着,便又是那個夢境,他靈力微薄,又實在太疼了,支撐不起那個夢境,隻能隐約聽到女子小聲而耐心地喚他:“殊兒。”
勉力撐着凝集念力,便又似能聽到低低的上邪小曲。
“一座上邪經集閣,半部浮沉修真史……”
女子的淺唱,小曲忽遠忽近,穿過迷障。
忽而來一陣風,将他停在清冷的小湖邊。
湖水沁涼舒适,環抱着他,好似母親将孩子抱在懷裡輕哄一般,熨貼得他一身疼全熄了。
終于睡實了。
此時,破曉的第一縷光升起,沖破層層夜色。
再醒過來,已是過午。
屋外,窗外,街上,皆是鬧哄哄的,不時有高聲驚語。
童殊并不意外大家在吃驚什麼,恁誰醒來發現手上多了傷口,都要驚駭不已,更不必說全村大半人的手腕上都在一夜之間被劃了口子,定是會奔走相問,人心惶惶。
好在,童殊當時留了心眼,在調子裡加了點料,足夠大家拼湊成江洋大盜月黑至此采血補陽的故事。
“外邊這麼吵,我居然也醒不過來?”童殊疑惑地起床,屋子裡隻他一人,他繞到窗邊,看街道上孩子你追我趕,大人們詢問求證,好不熱鬧,不由心中更惑,搖頭晃腦自言自語道,“我何曾睡這麼死過?”
目光落到手腕上,昨夜勿勿一瞥,此時舉腕細看,才發現手钏每顆珠子皆是通體烏黑,凝潤清透,像是常年近身佩戴之物,近聞有馥郁芬芳,香味淡雅韻長,與辛五身上的味道一樣,童殊啧啧連歎兩聲:“居然是一整副奇楠手钏。”
開了眼了。
奇楠沉香有安神定心之用,不僅價值連城,還是極其珍貴的煉器材料,隻要輔以少許,就能成就一把絕好的木質仙器,這等名貴之物竟然拿來當手钏!
手钏一不能攻二不能守,在對敵守陣中十分雞肋,拿頭等材做末等靈器,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人窮志短,鼠目寸光,童殊覺得說的就是自己,窮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錢還能這麼花的。
他大概命裡無财,從前煉器捉襟見肘,最看不得鋪張浪費,對着這手钏唉聲歎氣半天。一邊歎氣,一邊又非常沒出息地一顆一顆數珠子,數完之後,不由疑雲頓生:“手钏不都講究單數麼,怎才十八顆?
單數為陽,雙數為陰,陽聚氣,陰招邪,手钏這等随身之物,更要講究聚氣,多愛取十九之數以求長壽。那麼,這手钏是故意少了一顆,還是丢了一顆?”
想到這裡,他的臉色便陰了下來,再沉心細細算了一遍,臉色陡然一變——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辛五給他這手钏,沒安好心。
第8章黴運
童殊試着捋下來,果然手钏緊緊束着手腕,拿脫不得。
知人知面不知心,辛五這種清高凜然之人,竟然也用旁門左道。
一轉念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又想起昨夜那一聲劍鳴,震聾發聩卻毫無森銳之意,能用劍如此,非劍修不可。
而辛五昨夜那一聲劍意,幾無森然殺伐之意,而是平和冷酷,竟似已到“開鋒”境邊緣,快到進入到“藏鋒”境了。
喊打喊殺的“開鋒”劍修,在童殊看來不過是一群以劍犯禁的屠夫,隻有進入“藏鋒”境,才算是個能運劍自如的劍修。
了不得,了不得。
辛五看着端方矜束,竟是個藏鋒境的劍修,這倒叫童殊另眼相看了。
藏鋒境,遇神殺神佛擋殺佛,已經到了不屑用旁門左道的境界。
少年熱血,修士大抵都做過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夢,童殊年少時曾契而不舍地嘗試以劍入道,夢想着做個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的大劍修。然而,造化弄人,他至死也沒有一把可以自己做主的劍。
辛五有一把劍,那把鏽劍破破爛爛,現在看來也絕不是塊廢鐵,童殊思索半晌,他曾将天下劍譜看得七七八八,印象中從未見過如此“奇葩”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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