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條命,活到今日便是上天垂憐,哪怕是如此給了出去,那也是他賺到了三年——更何況,九成的把握,他未必會輸。
“融風心意已決,還請諸位良醫助我。”他站直了身子,淺笑道,“若是融風不幸,賭輸了,還求各位替融風做那未盡之事。”
——話已至此,再坐的所有人居然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反駁他的話來。
又能怎麼樣反駁呢?
“外頭有的是病人替昭慶公主試藥?”
說這話的,過得去自己那一關麼?
問外頭的病人誰肯替昭慶公主試藥?人都是惜命的,縱使昭慶來到淳縣,将疫病之下的淳縣治理的井井有條,可若是有更為安全的治療方案,誰會故意選擇危險的那一個呢?
王太醫搖頭道:“但凡醫者,親身試藥自然是人品貴重,但是蘇醫你可想過,你身懷妙手,若是——”
“這天底下,也不是少了我蘇沐春一人,便沒有好大夫了,融風來之前,諸位不也一樣在淳縣做得極好嗎?”蘇沐春搖頭。
“做得極好”這句話,往常從他嘴裡說出來,别人都要先思忖幾分這人是不是在反諷,可是如今他神色溫和,似乎帶着一種視死如歸一般的态度,讓人聽着不由的心裡一酸。
“融風所有的醫案都留下了,這世間的醫術難道是靠我蘇沐春一個人撐起來的麼?不是的,這是諸多良醫一起努力的結果。融風心意已決,諸君不必再勸。”
——
昭慶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痛,好像睡了很久,又很餓——就是那種,在特别特别軟的床上,睡了三天三夜的那種渾身關節和骨頭都在痛的感覺,而且肚子還餓。
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連睜開眼睛都花費了吃奶一般的力氣。
睜開眼,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床榻上罩着的紗幔,在努力掙紮了兩下之後,她才顫顫巍巍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她的這番響動,自然是招來了外頭伺候的翡翠,後者端着給她擦身的盆就闖了進來:“殿下,殿下你可醒過來了!”她放下銅盆,撲倒昭慶邊上,“您睡了好幾日,我和琅缳都急死了!”
昭慶整理了一下一片漿糊的頭腦,道:“我不是在淳縣嗎?”
“這兒就是淳縣,蘇醫将您染了時氣的事情上報了朝廷,陛下着急,又派遣了數名太醫前往淳縣,隻是他們來的時候,淳縣的時氣早在之前良醫們的努力之下大有好轉了。”翡翠用手巾沾水,擦了擦昭慶額頭上的汗水,“殿下轉危為安,都是蘇醫的本事。”
這麼說着,翡翠将昭慶發燒昏睡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都簡略的說了一遍,說的蘇沐春為她以身試藥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小兒女笑容——在昭慶看來十分八卦——笑道:“蘇醫為了殿下,連命都豁出去了,婢子和琅缳看着,都……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這個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姨母笑。
昭慶撓了撓頭,垂眸想了一會,便道:“替我更衣。”雖然蘇沐春為她試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有些生氣。
翡翠立刻服侍昭慶擦了身子,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換上了較為請便的家常服裝——在昭慶躺在床上休息這些日子,淳縣的病患都漸漸清空了,裡頭和外頭的人都能相互流動,能進來也能出去了,街上以面巾覆面的人也不多。
看樣子,這場時氣算是得到了控制——這也是蘇沐春以身試藥的結果,最終證明了他的方子确實有起效,現在他在醫者這個圈子裡,名聲都快趕上他師父王邈了,大家都說是青出于藍。
明武帝昨日又派遣欽差過來犒賞淳縣外頭的駐軍,以及淳縣裡頭的良醫們,尤其是重點嘉獎了蘇沐春,不過蘇沐春拒絕了朝廷的封賞。
其實他即使受到的嘉獎比他人豐厚一些,别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是這人卻堅持自己在這場時氣之中所做的事情,并沒有其他的醫者多——那些幫着他篩選藥方的,那些在醫館中研究案例,照顧病患的,哪一個都比他做得多。
——以昭慶對蘇沐春的了解,這人這麼做倒不是沽名釣譽,而是他自己就是這麼覺得的,若是全盤都是他的功勞,這人一定二話不說,把全部的賞賜都一口吞了。
昭慶由翡翠帶着,往蘇沐春現在暫住的小别院走去,老遠就看到他跟個老爺爺一樣坐在院子中間曬太陽。
昭慶一看,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給鎖在了太師椅上。
蘇沐春:?????
看着一臉懵逼的蘇沐春,昭慶也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你為我試藥?”
蘇沐春:……
“在、在下是為所有病患試藥。”蘇沐春蜷在椅子上,恨不得把腳也一并收起來,然而昭慶大病初愈,他又不敢去推她,至少背靠着椅子,一個勁的往後縮,簡直弱小無辜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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