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怎麼了?”長風驚呼着,連忙上前扶住慕廷钰。
白疏香倏忽轉身回來,拿出幾根銀針,在火上烤過,捋起慕廷钰的袖子,快速地紮在手臂上。
少頃,白疏香拔下銀針,把慕廷钰眼睛上蒙着的雪色緞帶揭開,然後展開五指,在慕廷钰面前晃來晃去,道:“殿下,你睜開眼睛看看,是不是能看見了?”
聽到她的話,慕廷钰緩緩睜開了眼,眼前仿佛是漆黑的夜刺破了一個小口,透出一點微光。口子慢慢撕開、放大,越來越多的光透了進來,刺得他不禁眯起眼,用手擋住,等到适應了光明,才慢慢拿開了手。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閃閃發亮,眼中含着期待與探究,白皙如玉的小臉,是那夜救下的姑娘。
慕廷钰微愣,刹那間又扣住她的手腕:“白疏香?”
白疏香知道自己得罪慘了這位宸王殿下,暗戳戳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腕,無奈慕廷钰攥得太緊,呵呵賠笑道:“是,王爺好!”
長風聞言,興奮地把手在宸王面前晃來晃去:“殿下,這是幾?這是幾?”
慕廷钰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嫌棄地拍掉他的手。
“王爺,您真的看見了?您真的看見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長風激動得轉圈圈,跑到門口,對着天空,虔誠地雙手合十。
白疏香弱弱道:“王爺,我都讓你複明了,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慕廷钰眼前一片清明,心情也無比舒暢,看着白疏香,方才那麼嚣張,現在卻滿臉寫着心虛,不知為何竟起了逗弄的心思,忍笑冷哼道:“你剛剛不是很嚣張嗎?還要本王為你撫琴,現在怎麼膽子變小了?”
“殿下息怒啊,這不就是為了讓您複明嗎?”白疏香眼睛彎彎笑道,一邊努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長風恍然大悟道:“所以,白姑娘,之前你提的要求,都是為了激怒殿下,讓殿下複明嗎?”
白疏香委屈巴巴道:“那當然啦,不然我怎麼敢得罪宸王殿下?殿下,你可不能怪我,你答應我的,不可以打我,不可以讓旁人罰我。”
慕廷钰的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心情放松了許多,這才松了手,拍拍錦袍下擺,回座位上坐下。
“你且說說,為什麼激怒本王,可以讓本王複明?說不清楚,就當你是趁人之危,借機羞辱本王。”
這人怎麼這麼——
白疏香忍下心中的不忿,娓娓道來:“好吧,今天就給你上一課。心藏神,過度興奮和喜樂都傷神,暴喜則心神蕩散,可緻暴盲。怒為陽盛,喜為陰盛。我今日逼殿下發怒,就是為了以陽治陰,陰陽平衡,眼睛自然就能看見了。”
“妙啊,白姑娘果然妙手,竟然想到用這樣的方法來治暴盲,厲害啊!”長風在一旁拼命地吹捧。
慕廷钰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願意為本王療毒,為何不從昨日開始?”
白疏香正色道:“殿下,昨日我就已經開始治療了!”
“昨日你施針是為本王療毒,而非壓制毒性?”
“正是。”
長風興高采烈道:“屬下去跟大家夥說一聲,再往宮裡遞個消息,讓陛下放心。”
說完,拔腿就跑。
“回來,先别說!”慕廷钰和白疏香異口同聲道。
“為什麼?”長風這才回頭,一臉懵。
慕廷钰狐疑地看了白疏香一眼,白疏香看向長風道:“你現在把殿下已經複明的消息散播出去,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慕廷钰緊接着說:“現在敵在暗我在明,如果先不說出去,對方的防範一定會降低,那本王就可以趁機看看,到底是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長風這才豁然開朗,可卻坐立不安。
“隻許告訴福喜一人。”慕廷钰見長風都快憋不住了,便開口說。
長風一聽,仿佛解了缰繩的野馬,風一般地往外跑。
白疏香一邊攤開銀針,一邊說:“殿下暴盲,其根源在毒,從現在開始,我将每日為殿下施針,請殿下褪下衣衫。”
室中隻餘二人,昨日看不見也便罷了,如今眼睛好了,叫他慕廷钰在女孩子面前脫衣,實在讓人有些發窘。
慕廷钰的臉一直微微發熱,紅到了耳尖,心中萬分懊悔,剛剛他為什麼要同意長風去找福喜?
慕廷钰褪下衣衫後,閉着眼睛,白疏香便開始施針。
女孩微涼的手指輕輕觸碰肌膚,針紮入肉的感覺酥酥麻麻,慕廷钰又是一陣臉熱,隻覺一顆心撲騰得愈發厲害。
針已紮好,需要留針一盞茶的時間,室中靜默,兩人面面相觑,都不約而同地别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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