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桓溫從溪水中取過羽觞,道:“我想不出。”說完,便舉起酒杯,将酒亦一飲而盡。
又一隻酒杯從上遊蜿蜒而下,這次,卻停在了謝尚面前。隻見他微一思索,慢慢吟道:“青陽二三月,柳青桃複紅。車馬不相識,音落黃埃中。”
“好詩啊,好詩。”
“不僅是好詩,還符合時令。”
人群中發出了啧啧的贊歎聲。謝尚灑然笑道:“司徒,我還想讨杯酒喝,可否?”說完,不等王導回答,從溪水中取出酒杯,一飲而盡,道:“好酒啊,好酒。”
王導輕搖麈尾,不以為忤,又一隻酒杯從上遊飄下。
不一會兒,已有十餘隻酒杯蜿蜒流下,大部分人作出了詩,也有二三人,如桓溫一般,沒有作出詩來。
衆人漸漸放浪形骸起來,有的人雖然依舊跪坐,但身姿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筆挺了,有的幹脆改成了盤腿坐,有的與臨席的人交頭接耳起來。
正在此時,又一隻酒杯停在了桓溫面前。
桓溫皺眉思索,但文字并非他所長,絞盡腦汁,依然無所得,他拿起酒杯,赧然道:“我還是想不出。”說完,又把酒一飲而盡。
“不會吧,他父親桓彜不是名列‘江左八達’的名士嗎?這兒子怎麼如此差勁?”
“就是,也不要求好,隻要能作出詩,就可以了。這麼久的功夫,一首也想不到?”有人在輕笑。
“嗨,谯國桓氏本就寒微,連他祖父是誰,我都不知道。說實話,說他是士族都勉強呢,呵呵。”
這些話随着微風,斷斷續續地飄入桓溫耳中,他的臉漸漸地有些紅了,雖然坐在秤上,卻仿佛有無數小針,從秤上鑽出來,刺入他的血肉之中。
王導看了桓溫一眼,也頗為不喜。看來這桓元子,和自己那不成器的次子王恬一樣,也是個空有勇力的武夫。真是白白辜負了他父親的名士之名!
士人們占據平台,曲水流觞,在山的另一側,卻是女眷們的聚集地。
褚氏牛車其實早就到了雞籠山,謝真石、褚蒜子母女,跟在褚裒、褚歆父子之後上了山,褚裒自去平台,褚歆不善作詩,自在山上找了幾個相熟的子弟遊玩,謝真石母女卻去了女眷聚集地。
各家族早有仆役們,在山坡平緩處設了圍帳與茵席,布置幾案,幾案上放置着從自家帶來的糕點、茶果、漿飲,以供自家主母、女郎們遊玩累了,或是餓了,渴了,或者不慎将衣服弄髒了,有地方可以換衣、休憩。
謝真石帶着褚蒜子,一連拜訪了平時比較熟悉的幾個家族,一是人情往來,更重要的是,讓自己的女兒在各家主母面前露臉。這種集會,各家主母如果家中有适婚郎君,都會有意相看适齡女郎。
有平素與謝真石交好的主母,上下打量着褚蒜子,笑眯眯地調侃道:“真石,阿囡已經出落成小美人了呢!”
幾次下來,褚蒜子有些吃不消,說自己有些渴了,回到自家圍帳,喝了幾口漿,便帶着侍女玉硯自去遊玩。
自東吳定都建康以來,雞籠山便是遊覽勝地,平整的青石台階沿着山勢,拾級而上,兩邊樹木青翠欲滴,有時小溪又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喧嚣而下,溪水兩邊覆滿了綠綠的青苔。轉過一個小山彎,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株桃樹,桃上桃花開得正盛,數隻蛱蝶、蜜蜂在花蕊中鑽進鑽出,忙着采蜜。樹下綠草如茵,有幾個少女坐在樹下,手中持着草莖,在玩鬥草之戲。
山道上三三兩兩,盡是或者結伴,或者帶着侍女的踏青女郎。
“阿葛,你聽聞郎君們那邊的曲水流觞了沒有?”
“阿王,有何新鮮事嗎?”
“聽聞謝郎君帶了一位桓郎君來,那位桓郎君啊,可真是粗鄙之人。”說着便是捂着嘴的輕笑聲。
在前面十幾步遠的褚蒜子聽到“謝郎君”這三個字,暗想,“這謝郎君必然是說舅父了。”想到此處,她便稍稍放慢了腳步,支楞着耳朵,格外留意傾聽。
隻聽阿王繼續說道:“聽我家阿弟說,那桓郎君,幾次三番都作不出詩來,這般粗鄙無學之人,居然也敢來參加詩會。”
“唉,謝郎君文采風流,怎會和這種人結交?”
“其實啊,陳郡謝氏自己也根基甚淺,是新興門戶,不知禮數。”
這話如同打在褚蒜子的臉上,她不由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隻見兩名少女挽臂而行,她依稀認得,其中一名,正是琅琊王氏的女郎。
兩名女郎也認出了褚蒜子,隻是微微向她點頭,便神情高傲地從她身邊走過,留下一陣香風,和頭頸高昂的窈窕背影。畢竟陽翟褚氏,也不過是二等士族,怎可與她們這種頂級士族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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