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從袖中取出玉佩,在手中摩挲着,玉佩觸手潤滑,這是桓氏祖傳的藍田美玉,玉質純粹,上面并無一絲雜色。這玉佩是此次自己入京前,母親孔氏交給他的,讓他挑選自己合意的女子,盡快成親,成親後便将此玉佩贈給桓氏的長媳。
“女郎……”桓溫喃喃道,一邊從石階上站了起來,也不洗漱,徑直走入卧室,倒在榻上。或許是這日他太過疲累,或者是有幾分酒意,很快,他便沉入了夢鄉。
……
血,周圍都是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一柄匕首,也在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腳下匍匐着一具屍體,屍體的背後被紮了個窟窿,血就是從這個窟窿裡流了出來,流得滿地都是。
“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快跑啊!”
滿堂吊客驚呼着,擁擠着,朝堂外跑去。
桓溫迷惑地看了看周圍,到處挂着白色的幔帳,廳堂中間,停放着一具黑漆棺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也身穿白色孝服。
靈堂?
手中的匕首。
往下滴落的鮮血。
是他殺人了嗎?這地方似曾相識。對了,他想起來了,這不是他十八歲那年,泾縣縣令江播的靈堂嗎?難道自己是在做夢?
他看着地上的屍體,心中充斥着複仇的快意。是了,這個是江播的長子江彪。當年父親之死,江播也曾參與謀劃,他一直立誓複仇,江播卻一直防衛森嚴。然後,江播死了。死了?不要緊,父債子償,殺了他三個兒子也是一樣。他買了身孝服,假扮吊客,混入喪廬,手刃江彪。
他手提匕首,大踏步地朝另外兩個仇人之子走去。一個被吓破了膽,趴在地上,全身在觳觫,在顫抖,見他來了,眼淚流了下來,哭着求道:“不要殺我,不幹我的事,求求你……”手起刀落。他更覺得痛快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多年的重負似乎減輕了許多。
眼角餘光看到,還有一個,正推搡着吊客,拼命擠着,朝堂外逃去,他獰笑道:“往哪裡跑!”便大踏步地追了過去,吊客們驚懼地尖叫着散開,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手中匕首随即捅入了那人的後心,鮮血噴濺,噴到了他的臉上。
桓溫從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入目是青色的絲幔,上面還有繁複的繡花。這是庾氏别院,他依舊躺在榻上,覺得口中幹澀,想喝水,便坐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手裡有個硬東西,垂目一看,是家傳的玉佩。
他怎麼忽然夢到自己殺江播三子的往事了?他搖搖頭,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又回到榻上,一股倦意襲來,不久又沉入夢鄉。
這是哪裡?
台下是熙熙攘攘的看客,對着台上,伸出手指,指指點點。台上五花大綁,是跪着的三個人。旁邊劊子手手中的鬼頭刀,在陽光下,閃耀着冰冷刺目的光芒。
這是法場。
他仿佛漂浮在空中,又仿佛台下的看客,他仔細地看了看這三個人,都不認得。
“哎,真可憐啊。”
一聲歎息從身邊傳來,另一個人急忙捂住他的嘴,輕聲叱道:“噓!你不要命了,别說話。”兩人都是洛陽口音。
他看了看這兩人,什麼時候,普通老百姓都能說一口洛陽正音了?
那人急忙驚懼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才松了口氣。
日晷上的影子慢慢地轉到了午時三刻。
劊子手獰笑着舉起手中的鬼頭刀。時辰到了。
先前兩人,一人癱軟在地,甚至吓得失禁,尿液從他衣擺處氤氲而出,另一人以頭搶地,大哭道:“為何啊?我隻是想做個富家翁,不和你作對了,難道都不可以嗎?為何啊?!”
跪在最後的那人,居然依舊身軀筆挺,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不屑道:“不料曹子丹一代英雄,卻生出你等兄弟,簡直蠢如鹿豕!”
曹子丹?那不是曹魏大将軍曹真嗎?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桓溫的心忽然揪了起來,他看向那最後一個人,是他嗎?是他嗎?但隔得太遠,面目看不太清楚,桓溫使勁往前擠去,那人的面目,終于變得越來越清晰。他面目清正,颌下三绺長髯,正如無數次,他在家中祠堂中看到的畫像。
那人仿佛也看到了桓溫,一雙冷電般的眼光射了過來。忽然心悸。
高叔祖。桓範。曹魏大司農。
在傾覆曹魏政權的高平陵政變中,和曹爽兄弟一起被司馬懿誅殺,被滅了三族的桓氏先祖,桓範。
桓範冷笑道:“當日,如果你們兄弟聽從我的計策,護着聖駕到許昌,诏令天下,起兵勤王,我又随身攜帶着大司農印章,不愁糧草,未必不能平司馬懿之亂。可惜,你們誰都不聽,如今卻是你們害的我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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