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内侍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褚蒜子、奶娘抱着司馬聃,随内侍來了,褚蒜子見司馬嶽氣色甚好,不禁又驚又喜,“陛下,您覺得怎麼樣?”
司馬嶽微笑道:“還好。聃兒呢?”
奶娘抱着司馬聃走上前去。司馬聃還不到一歲,在奶娘懷中呼呼大睡,司馬嶽看着他,目光柔和而哀傷,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小臉蛋,又碰了碰他鼓鼓的小耳垂,歎道:“抱下去吧,莫要吵醒了他。”
奶娘退了下去,司馬嶽轉向褚蒜子,微笑道:“蒜子,我有陣子沒出殿門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
司馬嶽握着褚蒜子的手,傳了步辇,兩人攜手上了步辇,十指交扣。内侍擡起步辇,一路來到華林園。
這年的秋天并不太冷。華林園的一方小池邊,海棠樹靜靜伫立,雖然地上已有些落葉,但枝條上依舊樹葉蓁蓁,甚是繁茂。這株海棠樹,就是兩人新婚時,司馬嶽親手在琅琊王府種下的那棵,後來他登上帝位,又使人把樹從琅琊王府移種到華林園。
步辇放下了。内侍早在樹下置了矮榻,兩人攜手下了辇,依偎着坐在榻上。
司馬嶽貪戀地看着海棠樹,看着海棠樹的一枝一葉,記得這年三月,海棠花期正盛之時,他還和蒜子在此樹下,飲酒賞花,吃着褚蒜子命禦廚新制的海棠花糕。他親手折下一朵開得最豔的海棠花,簪在她的鬓間。
“陛下,是臣妾美,還是花美?”她巧笑嫣然,人比花更俏。
“當然是你。”他心神俱醉,擁着她,吻上了她的紅唇,鼻間彌漫着海棠的清香……
忽然悲從中來。
草木無情。明年三月,想必海棠樹芳菲依舊,隻怕花會開得比今年更好,但他卻,再也看不到了。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今日隻怕是回光返照,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司馬嶽的目光落在了褚蒜子臉上,溫柔缱绻,眉宇間卻蘊含着化不去的哀傷。如果命運待他薄,為何要讓他遇到最愛的女人?如果命運待他厚,為何又天不假年,讓他早早離去,隻留下她孤零零的,帶着孩子,一人留在這塵世間?
他捧起了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着她柔嫩的面頰。這雙眉,這雙眼,這張面容,他要永永遠遠地镌刻在心裡。他忽然笑了。
“陛下,您笑什麼?”
“哦,我忽然想到了何充。他不是信佛嗎?佛家說,人生有來世,我剛剛想,讓我記住你的樣子,這樣我轉世之後,再遇到你,就能一眼認出你來……”他的聲音依舊如此悅耳,如溪水潺潺流過。
“陛下!”褚蒜子哽咽了,淚盈于睫,為何他今日全是不祥之語,“您會好起來的……”
司馬嶽輕輕吻去了她長睫上的淚珠,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歎了口氣,“蒜子,我把聃兒,和這大晉江山,就托付給你了。唉,終究是我誤了你……”
“不,陛下,您會好起來的。”褚蒜子拼命搖着頭,不知是安慰司馬嶽,還是安慰她自己。
“傻子……”司馬嶽微微地笑了,“還有海棠花糕嗎?”
“有,當然有。”
海棠花糕是兩人都喜歡的點心,禦廚房裡常備,不多會兒,便送到了。司馬嶽咬了一小口,慢慢在口中咀嚼,似乎要永遠地記住這味道。秋風吹來,司馬嶽打了個寒噤,褚蒜子為他攏了攏衣襟,道:“陛下,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司馬嶽點點頭。這日,兩人再也未有一刻分離,晚上,在式乾殿相擁而眠。他們都知道,以後這樣做的機會不多了。
他從後面擁着她,把她整個人擁在懷裡,嚴絲合縫,輕輕嗅着她發間的香氣,在她發間落下輕吻。一陣暈眩襲來,他似乎又要陷入昏睡,他竭力抵禦着暈眩,掙紮道:“蒜子,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何充會全力輔佐你,制衡庾氏,你不用擔心……”
褚蒜子早已淚流滿面,她盡力抑制住哽咽,用最平緩的音調,低低“嗯”了一聲。
最後,他在她耳邊輕輕道:“蒜子,我愛你。”
“陛下,我也愛您。”
司馬嶽低低地喟歎了一聲,似是滿足,又似是遺憾,昏睡了過去,再無言語。褚蒜子回過身來,緊緊地抱住他,不一會兒,眼淚便把他的衣襟濕透了。
司馬嶽再也沒有醒來。九月二十六日,他停止了呼吸。
雖然這日早在意料之中,但褚蒜子還是悲傷地昏厥過去。等她終于悠悠醒來的時候,卻見母親謝真石在榻前垂淚。
“阿母!”褚蒜子伏在母親懷中,放聲大哭,她哭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想要把這些時日,隐忍的,壓抑的,不忍讓司馬嶽看到的悲傷和無助,全部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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