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之是琅琊王氏中人,他的行動,自然代表了琅琊王氏的意思,後面也未必沒有何充的推動。如果褚裒一來,何充要将“錄尚書事”的職位讓出,自然為他所不喜,而當年颍川庾氏便是以外戚起家,而各世家不願再看到一個新的“陽翟褚氏”。而司馬昱雖然曾被庾冰、庾翼兄弟提議為帝,但一向清虛寡欲,善于清談,更像是名士之流的人物,無論是朝廷,還是各世家,都對他很放心。
謝安一邊想着,一邊不知不覺地行到謝園門口。才剛剛進門,一個女孩已經撲了過來,叫道:“三叔,三叔。”後面謝瑤追着叫道:“阿妹,你跑慢點。”
謝安急忙抱住謝道韫,“阿韫,跑慢點,别摔了。”這小侄女冰雪聰明,資質極好,他一直把她當女兒般的疼愛。
他站了起來,一手牽着謝瑤,一手牽着謝道韫,慢慢走入園中,耳邊響着軟糯的童聲稚語,庭院上鳥鳴啁啾,鳴聲清越,不由心下大樂。家族中,堂兄、大哥、二哥、四弟均已出仕,堂兄謝尚還出鎮一州,陳郡謝氏蒸蒸日上,他就管好莊園,教養好下一輩,又何樂而不為呢?
六月的一天,兩匹快馬一前一後,從西門入了建康。一匹徑自去了台城,另一匹則熟門熟路地來到南康長公主府的府邸前。
“什麼人?”守門的侍衛喝道。
“我是武昌來的,庾使君給桓驸馬的書信。”來人下了馬,說着撇腳的洛陽正音。
侍衛皺了皺眉,道:“信呢?”
信使從背上背着的行囊中取出一個卷軸,交給侍衛。卷軸上封着火漆,上面蓋着荊州刺史府的大印,侍衛檢驗無誤,叫過另一名侍衛,把信使帶下去休息,便走入府内,去找桓溫。
侍衛走近書房,忽聽有人道:“走這麼急?出了何事?”侍衛擡頭一看,卻是公主帶着侍女,正站在離他幾步遠處。
侍衛急忙行禮,“公主。是庾使君給驸馬的書信。”
“小舅?”司馬興男揚起眉,道:“把信給我。”
侍衛急忙把卷軸奉上。司馬興男看看卷軸,道:“我把信帶給驸馬。你回門上吧。”
“喏!”侍衛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司馬興男看看手中的卷軸,沿着廊庑走到書房。
“公主怎麼來了?”桓溫從書案上擡起頭來,問道。
司馬興男走近書案,案上是一幅輿圖,上面用朱筆标注了不少紅圈,她歎了口氣,将卷軸遞了過去,道:“小舅給你的信。”庾翼與桓溫不時有書信來往,兩人相約一起匡濟天下,想必這一封,又是在讨論什麼北伐或西征的計劃吧?但如今三舅已經去世,朝中支持北伐的人已經不多了,就算小舅一意北伐,隻怕衆朝臣也都會反對,終究獨木難支。
桓溫接過書信,拆開卷軸,匆匆一看,忽然他的雙目睜大了,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怎麼了?”
“庾公,唉,你自己看。”
司馬興男接過卷軸一看,卻是庾翼在信中說,他這次病得很重,隻怕不起,勉勵桓溫不要忘記北伐大業,雲雲。她匆匆看完,眼神哀傷,道:“小舅,小舅才剛過四十啊……”在幾個舅舅中,小舅的年紀和他們姐弟三人,相差最小,也和他們最為親密,不料……
她轉頭朝桓溫看去,卻發現,雖然他臉上仍有悲色,眼中卻又多了些别的東西,有些激動,甚至還有些……欣喜?就像一塊大石落入水潭,最初的波瀾過去後,石頭沉入潭底,激起了潭底的一些東西,讓原本清澈的潭水變得渾濁,變得讓人看不清。
桓溫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逝,司馬興男暗想,“我一定是看錯了。小舅對夫君有知遇之恩,兩人又一向相得,如今小舅病重,他怎麼會高興呢?”
桓溫卻在心裡暗暗盤算。兩年前,庾翼北伐時,他被任命為前鋒小督,假節、據守臨淮,後來同年十月,升任徐州刺史,并都督青、徐、兖三州諸軍事。然而桓宣攻打丹水,卻被趙國将領李罴打敗,接着便是庾冰、先帝司馬嶽相繼去世,北伐也被擱置了下來。新帝司馬聃即位後,褚太後臨朝聽政,任命其父褚裒為徐、兖二州刺史,桓溫隻好頂着驸馬都尉的虛銜,賦閑在家。
如果庾翼病故,那麼荊州、江州刺史的職位就會空缺。朝中輔政的錄尚書事何充,一向是颍川庾氏的政敵,庾氏下一輩中,也并無什麼出色的人才,那麼……
思索半晌,桓溫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悸動,道:“準備拜帖,晚上我去拜訪何相。”
第三十八章
太極殿東堂。
白紗帷帳後,褚蒜子端坐在禦座上,透過薄紗,階下大臣們的面容依稀可辨。她輕輕咳了一聲,道:“國家不幸,庾翼病故,荊州位置重要,何人可任荊州刺史,衆卿有何看法?”雖然已垂簾臨禦大半年,褚蒜子仍有恍惚之感,仿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仿佛這一切,都是她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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