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随都一一問候過去,轉頭看見屋裡窗戶的簾子都拉着,難怪外面沒什麼光亮。他一邊坐下來,一邊問道:“阿進,家裡窗戶怎麼……我還以為你們有事出去了。”
不知道這句話是哪裡說錯了,這下連溫進也閉口不再說話了。半晌,溫母說道:“阿随,别人閑話說得太厲害,我們隻好遮嚴實點。”
溫随一怔:“媽……”
滿座的人都很沉默,看上去誰也不願意開這個口,但話已出口,必須說完。溫父喝了口酒,一張蒼老的面龐上全是皺紋,但還有些企盼:
“阿随,你從小就好,也不說謊。……你老實告訴爸媽,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接下來那些字眼似乎實在太過于難以啟齒,溫父停頓好久,才勉強說完了。
“是不是和男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系啊?”
溫随渾身一震,緊接而來的,是輕輕的顫抖,幾不可見。
桌上一片寂靜,四周的家人都青白着臉色,連玲玲懷裡的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溫随。他們的眼睛都有着共同的企盼,都在那樣懇切地說:不是的,對不對?
在踏出跟蹤君翰如的第一步時,溫随心裡就已隐隐知曉會有這麼一日。那時候他還是怕的,怕得要命,可如今他的心本就空空洞洞,所剩無幾,這下不過是砸碎殘殼的最後一擊,反倒沒有多撕心裂肺了。
其實沒有夏妍,遲早也有别的人來揭穿這件事。既然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就該做好被陽光照得體無完膚,死無葬身之地的準備。
眼看着溫随一句話都不說,家人眼裡的期盼漸漸熄滅下去。溫母緊張地催促道:“阿随……你說啊……你說啊……”
溫随還是垂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溫随于溫家,一直是近似虛拟的人物,是某種希望與企盼。他從小就認真聽話,勤奮努力,這種優秀的品格也将伴随他的人生,一直延續下去。
他怎麼能染上髒污呢。
可在毫無辯解的沉默中,在座的人都不得不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那些龌龊不堪的流言,都是真的。
溫母嘴唇震了半晌,突然抓住溫随的胳膊,把他往屋外拉,一直拉到堂前的水泥場上:“你過來!”
她這一拉,把其餘的人都驚醒了,站起來追了出去。
外面在飄雪,溫母和溫随都極瘦,遙遙望去,隻是兩片糾纏在一起的破碎陰影。
“阿随,阿随,你聽媽說,你從小到大,媽就沒敢對你偏心。我從來就是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來養的,所以你聽媽一句話吧。”溫母聲音細而輕,風中聽來,實在凄慘至極。“男人踏踏實實過日子才是真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麼走到邪路上去了……這像話嗎,像話嗎!”
溫随半點也不反抗,被她拉扯得搖搖晃晃,隻這一會,他肩膀上已經積起一小撮雪。溫母替他輕輕拍去,眼睛卻突然紅了:“阿随,這病能治嗎?”她摟住溫随,幾乎是懇求道:“你改吧。”
那些站在不遠處的家人們,也紛紛開口:
“阿随,你改吧,改了就好了。”
但溫随突然後退幾步,屈膝跪了下來,垂下頭,不再說話了。
他跪在雪地裡,而溫家衆人在房間的燈光裡,這之間有道分明的界限。風雪飄搖之中,溫随嘴角輕輕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笑。
他自小很好,不說謊話。
所以不想否認他對君翰如的愛。
從來都不想。
49
二月七日,這個小鎮落下了2008年的第一場雪。
溫随在水泥地上一直跪到了半夜。
瑞雪兆豐年,人們都喜氣洋洋的。除夕夜的夜空煙火滿溢,各家堂前的水泥地上也閃爍着燦爛的光亮笑聲。全村人家都燈火通明,唯獨溫家大門緊閉,沒有半點聲響。
起初屋子還亮着,後來連燈也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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