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把手探下去,竹床成了一道屏障,視線穿不透,隻能暗中摸索。觸到他的手指,即便看不見,也能在腦子裡刻畫出他的纖細美好。
梁遇的指腹柔軟,一點兒都不像會舞刀弄劍的,慢慢引導她,将指節上纏裹的絲線渡到她手上。月徊心頭咚咚作跳,正因為看不見,小竹床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她的神經。
溫柔地,若即若離地碰觸,這種感覺最要命。倘或是一把抓過來,豪興地動作也就罷了,偏是這樣。她悶下頭,忽然覺得有些沮喪,待他把線都纏到她手上,輕輕道一句好了,竹床上的竹節人仍像死了似的,四仰八叉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梁遇見她興緻低迷,崴過身子打量她,“怎麼了?”
月徊搖頭,勉強打起精神動動手指頭,竹節人笨拙而滑稽地在竹床縫隙上遊走,走也走得無精打采。
她的情緒一落千丈,他當然看得出來,便一再地問她,“是不是有心事?願意同哥哥說說嗎?”
最不能告訴的就是他,她洩了氣,仰天躺倒,唉聲歎氣說:“該用午膳了吧?”
原來是餓了,梁遇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他也害怕自己剛才的心神不甯被她察覺,更害怕她察覺後會震驚,會生氣。這份兄妹之情原本就來之不易,如果将這龌龊心思暴露在她面前,最後怕是連兄妹都做不成了。
還好,她不是那種心細如發的人。及到膳食全鋪排好的時候她又高興起來,這個好吃,那個也不錯,殷勤地給他布菜,口齒不清地說:“哥哥吃呀。”
他食不知味,但也敷衍下來了。待一頓飯吃得差不多時,才擱下筷子說:“太後千秋将至,往年做壽都有定例,今年恰逢皇上親政,忽然清鍋冷竈的,怕外頭人起疑。”
月徊嗯了聲,她對權謀之類的東西沒有太多考慮,吃着蛋卷兒,抽空應了聲,“您就說怎麼辦吧。”
他也不晦言,“我想暫且把你安排在慈甯宮,循序做出太後日漸病重的過程來,日後不拘是崩逝還是不省人事,都好有個說法。”
月徊想起太後的那雙眼睛,心裡頓時愧怍起來,低着頭說:“太後都快恨死我了。”
沒有見識過宮中爾虞我詐的孩子,總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梁遇笑道:“太後哪個不恨?恨皇上,恨我,恨所有慈甯宮伺候的人,更恨先帝。她這樣的脾氣,原不該生活在宮裡,要是個尋常有子嗣的嫔妃,兒子就藩她跟着去了,便沒有這些事了。可惜她德薄,還不惜福,到最後也隻能如此。”
月徊籲了口氣,“我也不虧心,早前我沒招惹她,她還派人半道上堵我,讓我在西北風裡罰闆著呢。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我就是那小人!”
她調侃起自己來倒是不遺餘力,梁遇笑了笑,見她唇邊沾着碎屑,伸手替她擦了。
月徊因這動作頰上微紅,赧然又咬了口蛋卷,“那我什麼時候往慈甯宮上值?”
梁遇攏起手,面上有猶疑之色,“皇上還沒松口,我料他是舍不得,但大局當前,隻管兒女情長總不是辦法。再說慈甯宮離乾清宮不過隔了兩重宮門罷了,又不是隔山隔海,何至于呢。”
月徊的脾氣最爽利,她想了想道:“我去和皇上說,不過就是千秋節這程子的事兒,隻要敷衍過去,大家都超生。”
梁遇盤算的正是讓她離了禦前,她要是願意去說,那自然再好不過。
于是吃罷了午膳,月徊往他坦換了件衣裳,腦袋上插了禦賜的那支金魚簪子,笑吟吟到了皇帝龍床前。
皇帝的精神頭兒看上去好了不少,坐起身喝了盅燕窩粥,正半倚着隐囊看題本。見她來了,擱下手裡東西,含笑望向她。
月徊晃晃腦袋,“您瞧,瞧見了什麼?”
皇帝一眼就看見那支簪子,揚着金絲編成的魚鳍,她一搖腦袋,那雙魚眼睛就亂竄。
“好看,那麼喜興兒!”皇帝擡手在她發上摸了摸,“等朕好些了,再給你挑一套頭面,讓你天天輪換着戴。”
月徊說:“我隻要這一支,多了就不珍貴了。我戴着它進慈甯宮,給萬歲爺辦差去。才剛我們掌印和我說了,太後千秋要到了,宮裡不聲不響地,反叫人覺得萬歲爺不磊落,苛待太後娘娘。還是讓我去吧,千秋節叫免,也是太後嘴裡說出來更叫人信得實,别人一迳推诿,反而愈發令臣工們起疑。”
皇帝也想過這事兒,論理是該讓她去的,可她不在眼窩子裡,又覺得大有不便。如今看起來,似乎不能不去,他們兄妹千方百計周全一切,自己反倒拖了後腿,實在有些可笑。
“那就去吧。”皇帝道,“左不過這三五天的事兒,過後你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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