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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天台上陽光燦爛，晾衣杆上稀稀落落搭着些棉被和床單，但沒什麼人。兩天沒回來，丢的谷粒都已經被麻雀和鴿子吃完了，廖景便重新抓了些灑在地上，不一會來了一大批鴿子啄食，有些跟他混的熟了，索性落在他肩上玩耍。漫天都是翅膀拍打的聲音，細細的羽絨和陽光一起灑落下來，像極了文藝老電影中的情景，廖景惬意極了，坐在搖椅上眯着眼曬太陽。雖然身在黑社會，但他的生活并不是天天那麼光怪陸離，尤其沾手白粉這兩年多裡，不用出去做事的時候他一般都是宅在家裡，看看電視打打遊戲。有時也會覺得孤單，琢磨着該找個女朋友，要麼起碼養條狗什麼的，但也隻能想想而已。等轉白了再說吧，反正還年輕，熬一熬就過去了。良記餐廳九點半，大韓從另一個單元的入口上了天台，笑吟吟問：&ldo;最近怎麼樣？&rdo;&ldo;還不錯，就是雨季快到了，得想着收拾屋頂了，不然又要漏雨。&rdo;廖景站起來跟他親昵地握握手。&ldo;不打算換地方？這兒你都住了大半年了吧？&rdo;&ldo;先不換了，過完春節。&rdo;大韓遞給他一個信封，&ldo;你前幾天的心理評測，還可以，但比去年的分數低了，要不要給你安排心理輔導？&rdo;&ldo;算了吧，局長崩潰了我都崩不了，咱心理素質好着呢。&rdo;廖景将良記的外賣奶茶遞給他，大韓接過放在小桌上，從他煙盒裡颠出一支煙叼嘴上了，道：&ldo;d哥那邊有什麼進展？&rdo;廖景給他點上火，将前天晚上d哥在明都會所召集他們見面的事情說了，道：&ldo;他還說，以後出貨讓我的人直接去廠裡拿，今後廠那邊不再養專門送貨的&lso;腳&rso;了。&rdo;&ldo;哦？&rdo;大韓皺眉，當初就是因為d哥把毒品交易的每個環節都用兩層以上的&ldo;腳&rdo;隔開，才讓警察特别難做‐‐出來拿貨送貨的都是&ldo;腳&rdo;，腳和腳之間又互相不認識，抓一個就等于斷了線。現在他忽然取消了，不是加大了交易的風險麼？廖景自己也點了支煙，說：&ldo;現在行業不景氣，海洛因和冰毒的市場一直在下滑，d哥為了降低成本，大概是想簡化流程。不過軟毒品的市場越來越大，他最近好像在積極聯系南美那邊，大概是想做新品。&rdo;&ldo;這個情況很重要，你要盯緊。&rdo;大韓對這個很重視，&ldo;現在軟毒品層出不窮，更新換代也快得很，相比之下海洛因市場一直在萎縮，傳統毒枭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rdo;&ldo;我也是這麼想。&rdo;&ldo;現在怎麼辦？&rdo;廖景問他，&ldo;世雄這邊，白粉線上所有的老大我都認識了，要不要……&rdo;&ldo;還不是時候。&rdo;大韓知道他的意思，但否決了他的想法。&ldo;哦。&rdo;廖景有點失望，不過沒表現的太明顯。&ldo;我一直覺得，d哥不是那個最大的莊家。&rdo;大韓抽了口煙，沉聲說，&ldo;我跟了這條線十年了，雖然沒有确鑿的證據，但直覺他不是世雄真正的當家，後面應該還有人。&rdo;&ldo;誰？&rdo;&ldo;不知道。&rdo;大韓拍拍他的肩膀，&ldo;這就要你去發現了。&rdo;廖景覺得他有點捕風捉影，但服從上司是他的天職，還是點了點頭。&ldo;對了，有個新情況，你要注意一下。&rdo;大韓說，&ldo;你知道r市的洪江集團嗎？&rdo;&ldo;洪江幫？&rdo;&ldo;對。&rdo;大韓點頭，&ldo;十年前他們叫洪江幫，現在大半洗白了，叫洪江集團。但最近r市那邊傳來消息，說他們老大元深的資金上出了問題，好像想插手毒品買賣，正在和d哥積極聯系，要我們協助調查。&rdo;&ldo;哦？&rdo;廖景皺眉，搖頭道，&ldo;我還沒有收到消息。&rdo;&ldo;也許d哥前兩天在明都把你引薦給其他人，就是想為擴大銷路做準備，他需要新的負責人。&rdo;大韓拍拍他的肩膀，&ldo;我想你你大概又要上一步了。&rdo;&ldo;當局長啊？&rdo;&ldo;遲早的事。&rdo;大韓笑着說，&ldo;我看好你阿景，你這人膽大心細，關鍵時刻尤其冷靜，一定會走的很遠。&rdo;&ldo;隊長你又給我灌迷魂藥。&rdo;廖景笑着把奶茶遞給他，&ldo;喝點奶茶吧，别抽那麼多煙了，嫂子也不管你。&rdo;&ldo;要叫阿姨，什麼嫂子，我年紀都要趕上你爸了。&rdo;大韓笑着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忽然&ldo;咦&rdo;了一聲，說，&ldo;良記？你去過良記？&rdo;&ldo;怎麼？&rdo;廖景莫名其妙，又遞給他一個蛋撻，&ldo;還有蛋撻，很正宗的哦。&rdo;&ldo;那正好。&rdo;大韓說，&ldo;三天前元深的人過來本市和d哥接頭，次日早上我們的眼線發現他們在良記附近出沒，其中有一個是元深的管家鮑斌，他滞留了很久，所以我懷疑良記的老闆丁良和洪江有什麼關系，你如果方便，留意一下。&rdo;&ldo;成啊，我找個機會過去探探。&rdo;廖景說，&ldo;現在都是底下人做事，我閑着也是閑着，應聘去當夥計也沒問題。&rdo;&ldo;不能大意，你的工作重心還是在d哥身上，不要因小失大。&rdo;大韓喝完奶茶，又吃了一個蛋撻，&ldo;這老闆手藝不錯，下次叫他們過去買下午茶。&rdo;&ldo;好啊，要是我當了夥計，給你打折啊。&rdo;廖景笑笑，原來那老闆叫丁良，果然人如其名，看上去謙恭溫良的樣子。第二天廖景又去了一趟良記，一方面是大韓留下的任務，另一方面他也得把自己的衣服要回來，全套的levis換一身老頭衫，他還沒有二到那地步。下午三點半，茶餐廳沒什麼生意，隔着玻璃窗，暖暖的陽光撒在原木小桌上，圓圓臉女招待支着下巴坐在收銀台邊，無聊地晃着腿。廖景推門進去，風鈴一響，女招待忙跳下地：&ldo;歡迎光臨。&rdo;&ldo;老闆在嗎？&rdo;廖景四下看看，沒看到丁良的影子。&ldo;啊，是你啊。&rdo;女招待馬上認出了他，朝廚房喊，&ldo;良記，良記，有客人找哦。&rdo;廚房有個玻璃窗通向餐廳，廖景順着女招待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裡面霧氣蒸騰迷茫一片，大概是正在開蒸籠。&ldo;誰啊？&rdo;丁良從折疊門裡伸出頭，看了廖景半天才恍然大悟，&ldo;噢，是你啊，先坐吧。&rdo;對女招待說，&ldo;寶珠，給這位先生來一杯咖啡，我忙一會，十分鐘就好。&rdo;廖景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寶珠給他調了一杯拿鐵，左右店裡沒生意，便坐在他對面：&ldo;喂，你沒事了吧？那天可把我們吓壞啦，還以為你……&rdo;&ldo;死了？&rdo;廖景問她，年輕女孩總是讓人覺得很舒服，就算再多嘴再八卦也顯得那麼生動可愛，尤其是寶珠這樣甜甜的類型。雖然廖景是個雙的，但對女孩子似乎更偏愛一些。&ldo;我以為是啊，端東西給你的時候叫不醒你，還好良記很鎮定，說你隻是休克了。&rdo;&ldo;你運氣很差啊，我長這麼大第一次休克就被你遇上。&rdo;廖景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閑聊，他這人長的好，快一米九的身高，五官冷峻深刻，又不愛笑，很招年輕女孩喜歡，寶珠也不例外。&ldo;喂你是幹什麼的？&rdo;寶珠好奇地問。&ldo;你猜。&rdo;&ldo;嗯……内衣模特？&rdo;&ldo;噗……&rdo;廖景一口咖啡噴出來，這女孩是天然呆啊還是特會恭維人啊？擦了擦嘴，說，&ldo;其實我是個無業遊民。&rdo;指了指店門口的招聘啟事，&ldo;你們不是招夥計嗎？你看我怎麼樣？&rdo;&ldo;嘁，少來啦。&rdo;正在閑扯，丁良忙完了，見他們聊的歡，微笑着說：&ldo;寶珠，你很有空哦？小票都整理好了嗎？&rdo;&ldo;馬上就去啦。&rdo;寶珠跳起來跑去前台，背着丁良沖廖景吐了個舌頭。&ldo;咖啡還要續杯嗎？&rdo;丁良問，他穿着件白色的廚師制服，雙手戴着手套，頭上頂着個廚師帽，因為出了汗，帽檐有一圈薄薄的水漬。&ldo;不了，喝多了晚上睡不好。&rdo;廖景将裝衣服的袋子遞給他，&ldo;你的衣服。&rdo;&ldo;噢，對，你的衣服還在我這裡。&rdo;丁良忽然想起來，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往閣樓走去，&ldo;我那天洗了晾在屋頂，早上送兒子走的早，忘記給你拿下來了，我這就去給你拿。&rdo;不一會他提着個塑料袋下來，遞給廖景，&ldo;滿貴的牌子，放水裡才發現，送去洗衣店也晚了，但是我是手洗的，應該不會變形。&rdo;&ldo;沒事，我每次都是丢洗衣機攪的。&rdo;廖景這輩子都沒手洗過衣服，不由感歎丁良真賢惠，不知道是上了年紀的男人都這樣，還是他天生就是個人妻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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