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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号馬仔一刹那廖景想起&ldo;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鳥之将死其鳴也悲&rdo;之類的，看着齊水正蠟黃蠟黃的面孔，不禁猜測他是要托孤啊交代後事啊還是拉人墊背，半天隻說了一句：&ldo;哦？？好好休養吧。&rdo;齊水正笑了笑，道：&ldo;是啊，隻剩下等死了，還好能出來見見兒子。&rdo;廖景沒有搭話，他這麼大張旗鼓的跟蹤自己，又叫自己來&ldo;談談&rdo;，應該不是抒發感情這麼簡單。果然，齊水正喝完紅茶，道：&ldo;聽說姚永迪帶你去了拉巴斯，你們見了奎恩？&rdo;他這話雖然是問話，但并沒有詢問的意思，顯然一切已經心知肚明，廖景想了想，答：&ldo;我不知道他叫什麼，d哥沒說。&rdo;齊水正笑笑，說：&ldo;你很聰明。&rdo;頓了頓，又說：&ldo;他想把押金抽出來，是不可能的，他敢動那筆錢，安第斯兄弟百分百跟世雄撕破臉。&rdo;廖景面無表情，像是不明白他說什麼，但心裡已經緊緊攥了起來，隐隐想到齊水正找自己來的目的。齊水正研判地看了他片刻，道：&ldo;廖景，你今年多大？二十五？&rdo;&ldo;差不多。&rdo;&ldo;按理你這麼年輕就做到這一步，前途無可限量，可惜你跟錯了人。&rdo;齊水正收斂神色，正色道，&ldo;姚永迪這個人，心不夠狠，手不夠辣，膽子不夠大，運氣也不夠好。他就是個寄居蟹，有朝一日被人剝了殼，就剩下軟趴趴一坨了，你跟着他沒前途，他也撐不起你的未來，别看他現在呼風喚雨，動一動指頭就是上千萬的生意，其實都是海市蜃樓，我釜底抽薪，他就要灰飛煙滅。&rdo;難不成想拉我入夥？廖景的心咚咚跳了起來，真這樣可是個好機會，如果能得到他的口令，從安第斯取出來那一千萬美金，就什麼都不用愁了。齊水正下面的話卻讓他更加吃驚：&ldo;你反了他吧，過來跟我，我死了，世雄給你。&rdo;饒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廖景這一刻也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齊水正接着道：&ldo;人活百年，草木一秋，我這輩子什麼都沒有，就這麼一個兒子，天大的家業能交給誰？我這人一點也不大度，所以不會送給姚永迪，我這人也不大高尚，所以也不會捐出去，我得留給冬冬。冬冬雖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所有的身份手續走的都是丁良的戶口，法律上講他不是我的兒子，而是丁良的養子。我本來想讓丁良接手，他不願意，後來我想了想，他這個人性格太軟，一個人确實也擔不下來。既然他那麼看重你，你又是行内的新秀，跟世雄淵源也深，所以我想跟你談談，讓你說服丁良，接下我的手。&rdo;廖景這才知道丁良跟齊水正呆了七天都幹了些什麼，也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要到t市那麼遠的地方去盤店面，依丁良的性子甯可擺路邊攤也不會再踏入黑道的，齊水正臨死都放不下的家業，在他心目中不過是個累贅，甚至于災難。但親耳從齊水正口中聽到&ldo;他這麼看重你&rdo;，心裡還是十分受用的。&ldo;姚永迪想抽走我在安第斯的押金，沒我的授權根本就不可能。&rdo;齊水正道，&ldo;相反的，隻要我發話，他手裡現在所有的渠道都會被凍結，南美再不會給他供貨，他一毛錢的白粉也拿不到。這麼多年了，我在牢裡沒動他，不是因為我寬宏大量或者怕了他了，隻是不想世雄内鬥，讓其他幫派撿了便宜，現在我出來了，隻要你願意過來幫我理順供銷線，我就把南美的貨源交給你。&rdo;廖景明知故問：&ldo;押金有多少？&rdo;齊水正猶豫了一下，道：&ldo;一千萬美金。&rdo;廖景冷笑：&ldo;無功不受祿，你憑什麼把這麼大一筆錢給我。&rdo;齊水正微笑搖頭：&ldo;我不會給你，授權文書和口令我都會改成冬冬的名字，在他成年之前，由丁良作為他的代理人，你可以替他做事，分世雄的紅利，甚至當世雄的老大，但你無權動那筆押金。&rdo;廖景終于明白了他的打算，說來說去這男人還是自私透頂，對丁良再說彌補再說愛，也越不過他的親兒子，何況這些彌補這些愛，說到頭都是情感投資，都是手段，最終目的還是要把丁良拉下水，把自己也拉下水，給他的兒子賣命。他和丁良睡一張床整整六年，廖景不信他不明白丁良的想法，丁良的理想，丁良的脾氣，丁良當初付出了多少，才換來了金盆洗手，元棠拿自己的命給他和元深換了個了斷，就算這會兒元深把整個洪江拱手相讓他也絕不想再踏入江湖一步。齊水正，就算肝癌晚期，就算一直把情意挂在嘴上，到了這一步仍舊沒為丁良着想過一丁點，還是以愛為名，想捏着他的喉嚨給他灌下去一杯毒藥。廖景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燦爛的陽光，眼中像是有火苗閃爍不定，齊水正默默觀察着他的表情，以為他已經為自己的許諾打動，微笑道：&ldo;年輕人要有夢想有野心，不然一輩子隻能給别人當腳。廖景，你是個聰明人，去勸勸丁良吧，這事，怕也隻有你能勸得動他，隻要他願意幫冬冬，當他的代理人，我立刻挺你當世雄的老大！&rdo;廖景徹底懂了，他之所以這麼誠懇地請自己這個情敵來談判，是因為在丁良那裡碰了釘子，他想先拉自己下水，隻要丁良放不下，就不得不回來幫冬冬。他大概已經想過了所有辦法，都沒有打動丁良，現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野心，和丁良對自己的感情了。話已說透，多留無益，廖景沒有做任何答複就離開了四川會館，齊水正也明白茲事體大，他需要消化，需要和丁良商量，當下沒有逼迫，叫人送他出了門。丁良當晚沒有回來，廖景回家後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天暗下來的時候去喂了魚，把下午買來的日用品一一歸納整齊。新買的情侶睡衣有點味兒，他拆了包裝用洗衣液泡了，又打開内褲丢在盆裡，袋子裡還有個送的貓耳發夾，毛茸茸的，他随手夾在頭上，蹲在衛生間仔細搓洗衣物，然後擰幹鋪平搭在陽台上。天黑後他沒胃口，也沒做飯，就趴在陽台上抽煙，這小區人口很雜，有住家也有暗娼，一樓一鳳的廣告單貼滿了告示欄，肥師奶提着菜籃子晚歸，擡頭看見廖景，見了鬼似的翻白眼，指指點點，廖景不明所以，半天覺得頭疼，手一摸才發現忘了把貓耳拿下來，立刻落荒而逃縮回家裡，免得讓人以為頂樓住了個人妖。翌日他約見了大韓，還是在聯絡站，因為事态嚴重，恐怕要講很長時間。廖景給他講了玻利維亞一行的情況，大韓面色凝重，道：&ldo;這麼說隻有齊水正親自出馬才能拿到那筆押金了？&rdo;&ldo;或者是他的代理人，但要有口令和授權文書。&rdo;&ldo;這就難辦了？？我查了齊水正的病例，他三個月錢發現有肝癌，查出來已經是晚期了，治不了了，這麼短的時間想要派人取得他的信任怕是？？&rdo;&ldo;我知道，不過他昨天找了我。&rdo;廖景接着把昨天和齊水正見面的事說了一遍，因為要隐去他和丁良的關系，又不能影響事實妨礙大韓做出決策，這些說辭他想了整整一夜。&ldo;他居然知道了你跟姚永迪去玻利維亞見中間人的事？消息可真靈通。&rdo;大韓驚訝極了：&ldo;看來他臨死前是一定要搞掉姚永迪的，你确實是個合适的人選，是這行的熟手，姚永迪的親信，但又不像倉他們那樣生死都跟姚永迪綁在一條線上，又年輕，确實是策反的好對象，你答應他過去吧，他讓你坐莊，臨死前肯定要給你授權，這個案子我們跟了這麼久，總算要大功告成了。&rdo;廖景看着他喜上眉梢的樣子，心裡矛盾了極了，道：&ldo;他不想讓我坐莊，他要把莊家的位子給他兒子齊冬。&rdo;&ldo;啊？&rdo;大韓一愣，想了想道，&ldo;齊冬才幾歲，不可能插手生意，他做了他的頭馬，進出要替他辦事，他應該給你一個代理人的位子。&rdo;&ldo;他讓丁良做代理人。&rdo;廖景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沉的難受，但作為警察的職業操守讓他無法說謊，&ldo;他想拉丁良下水，丁良是冬冬的養父，法定監護人。&rdo;&ldo;這樣啊？？&rdo;大韓皺起眉頭，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道，&ldo;這麼說要從丁良下手了，還好？？你跟他比較熟，要盡量接近他，最好能拿到代理口令，萬一不行，就在他？？&rdo;&ldo;他不會答應的，半個月前他就拒絕了齊水正。&rdo;廖景打斷了他的話，&ldo;丁良已經金盆洗手了，要是他還觊觎黑道上那些風光，當初根本就不會自首坐牢。&rdo;&ldo;半個月前？&rdo;大韓的手頓了一下，眼色一沉，問，&ldo;既然齊水正那麼早就開始籌劃這個新架構，為什麼昨天才找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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