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戚姐問我出事的時候我才多大?我那年十三歲,正坐在教室裡上課,忽然班主任跑過來說我父母出事了,當時我以為隻是出了點小事,等到了醫院我父母已經被送進了太平間,我一下子成孤兒了。”
“小韓,你……”
“對不起,戚姐,我姓淩,或許您也見過我的父母,他們都在機場工作,基本上都是在那個時間段坐11路車下班回家,有時候是我父親等我母親,有時候是我母親等我父親,因為他們倆下班的時間會錯開一點,但是他們總是願意等到對方後一起回家。”
“你、你父親是、是淩科長?”戚亦勤神情複雜地看着淩寒北,“我記得他,總是很客氣地和我們打招呼,你、你長得不太像他。”
“是,我大概除了眼睛比較像他外,其他的都不怎麼像他。”
“是嗎?”戚亦勤仔細地看了看淩寒北的眼睛,感慨道:“想不起來了,真的想不起來了,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戚姐,我并不是來替誰讨回公道的,我隻是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沒立場去替韓家叫冤,如果真是他們說的那樣,您的鄰居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我一點都不會同情他們的遭遇,我不仇恨他的家人就已經是最大的克制了。”
“不、不是這樣的,小韓、呃、小淩先生,不是這樣的,”戚亦勤心理的最後一道防線在又一個故人的孩子面前徹底失守了,曾經親如一家人的好鄰居和眼前這位青年那對溫和善良的父母,是戚亦勤承受不起的,“老韓,就是韓山平,他根本不可能吃那些人說的這藥那藥的,他是個安分守己的好人,怎麼可能去吃那種東西?你、你别恨他,你、你父母肯定不是他故意要連累害死的,也許、也許就是意外事故,真的,意外這種東西誰能說得好?也沒人能躲得過,不是嗎?”
“您有證據證明他沒有服用過那些東西嗎?”
“我沒證據,可老韓每年義務獻血兩次,單位裡每年也有職工體檢,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是吃那些玩意的,會查不出來?他還會去獻血?那些上瘾的人不都是想着法子賣血賺錢嗎?公司裡沒有人相信老韓吃那些東西,又不是我一個不信。”
“可後來責任認定是他服藥導緻的。”
“後來、後來都亂了,”戚亦勤兩手神經質地抓着飲料杯,“大家那時都慌了,到處都在瘋傳這次事故要嚴查重懲,不僅公司可能要倒閉,就連整條線路上的相關工作人員也都要接受調查,總之人心惶惶,誰都沒有經曆過這麼大的事故,都害怕自己被牽連上責任,這個時候突然上面說事情搞清楚了,和公司和大家都沒有關系,是個人原因造成的禍事,當時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飯碗保住了也不用被警察帶去問話了,那個時候還沒說是老韓的問題,隻說查清楚了,和老韓關系好的同事還隔三差五的去老韓家慰問,幫着照顧一家子,誰知道過了沒多久,就在大家都徹底放下心來時,報紙新聞忽然就報道了事故是老韓服藥導緻意識不清誤操作才釀成了青州公交車史上最慘痛的重大傷亡事件,大家都懵了,怎麼也想不到最後會出這麼個結果,老韓的父母當時就被氣病了,我們這幫同事也都想着找公司要說法,可這時候公司下發了文件,說是因為這次事故公司要面臨重大整改,人員也要進行大調整……”戚亦勤一口氣說到這,情緒有些激動地捧着飲料喝了幾口。
“所以大家也就默認了,是嗎?”
“……是,”戚亦勤低着視線看着飲料,“那個時間誰家裡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真丢了工作又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到社會上找工作也難,再說人都走了,你去争那個說法又有什麼意義呢?老韓家的去公司鬧了幾次,最後被警車帶走的,差點就被拘留,說是擾亂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什麼的,大家就更不敢說話了,再後來大家就都躲着老韓家的了,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她總想讓我們去給人說清楚,說老韓不是那樣的人,可我們怎麼說清楚?我們相信管什麼用?人家新聞能這樣報道,肯定也不會是平白無故這麼說的。”
“戚姐,您後來是不是也躲着他們了?”
戚亦勤沒吭聲,一口一口地喝着飲料,手微微發着抖,淩寒北靜靜地看着她。
“我也沒有辦法啊,”戚亦勤眼眶紅了,聲音也變了,“女兒還小,老公好不容易才調進機場工作,我不能給他惹麻煩,自己的工作也不能丢,父母都在老家等着我們接濟,老韓是好人,可已經走了也沒法改變了不是?”
淩寒北看着眼前這個面帶愧疚卻又自我辯解的女人,有些厭煩但也有些說不上來的同情,并不是同情這個明哲保身的女人,而是同情與她類似的因為種種生活壓力而變得卑微怯懦圓滑世故甚至猥瑣陰暗的許多人,在這些人的眼中,生命的價值是排在許多東西的後面的,尤其是他人的,殊不知這樣的他們在别人眼中或許也是廉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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