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結束的本來就晚,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了,好不容易宋淮怕累着裴遠,沒再拉着他做些耗費體力的運動。沒成想裴遠頭挨着枕頭,還沒來得及睡着,手機又響了。
裴遠一口氣憋在胸口,拿過手機一看屏幕,吐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說老爺子,您都這把歲數了,不應該過着九點睡覺的養生作息嗎?這都快半夜兩點了,您老要修仙?”
給裴遠打來電話的不是别人,正是陳一鳴陳導。
陳老爺子年過半百依然精神奕奕,尤其是在片場罵起人來,聲如洪鐘,那氣沉丹田的一嗓子,讓不少年輕人都自慚形穢。
雖說幹導演這一行的,晝夜颠倒連軸轉是常态,但那是拍戲的時候。裴影帝現在屬于半休假的狀态,冷不丁大半夜接到陳老爺子的電話,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工作到大半夜,不累是不可能的。裴遠腦子裡還有些犯困,剛要打個哈欠,卻被陳老爺子一句話醒了盹兒。
“我覺得宋淮不錯。”
裴遠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給憋了回來,愣了兩秒才反應了過來。
這得虧是陳老爺子,要是換個人說這句話,他還得以為這是要和自己搶人來了。
裴遠下意識看了一眼宋淮。
宋淮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身上披着浴袍,看見裴遠的目光,走過來坐到床上,用眼神詢問裴遠“怎麼了”。
裴遠一笑,伸出食指勾着宋淮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心中暗道:我也覺得不錯。
電話那頭陳老爺子接着道:“我看了《無罪》,他演得不錯,有天分,下了心思。”
清了清嗓,裴影帝試圖拿出點正經的态度,無奈發現自己在聽着别人誇宋淮的時候很難正經起來,隻得選擇放棄。笑道:“老爺子,您不應該首先誇誇我嗎?好歹我才是主演。”
陳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屑,“你自己什麼發揮,自己不知道?”
倒不是說裴遠演得不好,而是許文謙這種角色和戲份,對裴遠來說基本上毫無挑戰性,甚至大部分時候,他隻需要本色出演。但是宋淮演的秦墨則不同,早在拍攝的時候裴遠就說過,秦墨這個角色,往容易了說,随便一個面癱都能湊合演,但是想要演好,卻是整個片子裡最難的。
宋淮的發揮雖然談不上完美,還帶着些不夠純熟的青澀,但卻得到了陳老爺子的認可。
“這是他第一次拍戲?”
裴遠應了一聲,收回手指的時候順便輕挑了下宋淮的下巴,笑說:“是啊,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陳老爺子懶得搭理裴遠這些廢話,直接問道:“你覺得宋淮怎麼樣?”
裴遠一噎,有點哭笑不得。
陳老爺子這話問得,活像剛剛給人介紹完相親,等着聽雙方意見的媒人。
裴遠看向宋淮,問他覺得宋淮怎麼樣?他當然是覺得宋淮怎麼樣都好。
随便挑了幾條“模樣好”“悟性高”之類的話說了幾句。陳老爺子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裴遠一一答了,最後忍不住問道:“怎麼着老爺子,您這是有什麼想法?”
陳老爺子沉吟了片刻,說:“《昏君》裡有個角色,正在尋摸演員。”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年多,《昏君》的劇本差不多定稿了,暫定的年底開機。大部分演員已經敲定了,剩下的角色不是難演的,就是難演的。
陳老爺子拍戲講究“感覺”,挑演員也一樣。拖了這麼久還沒找到合适演員的角色,想來就是因為陳老爺子覺得“感覺”不對。
裴遠的心下有些猶豫。
不過陳老爺子沒給他猶豫的時間,問完自己想問的就挂了電話,十分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裴遠看着已經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哭笑不得。
把手機扔到一邊,裴遠看向宋淮,歎道:“陳老爺子要找你演《昏君》。”
淩晨兩點四周安靜得很,宋淮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不過比起裴遠,宋淮看起來要高興地多。
他握着裴遠的手腕把裴遠拉到自己懷裡,“怎麼,你看起來不是很願意?”
裴遠呼了口氣。
根據他對陳老爺子的了解,一般這種到現在還沒敲定演員的角色戲份不多,但卻最是難搞。
想想陳老爺子平時在片場氣沉丹田的一聲吼,裴遠還真有點舍不得讓宋淮去挨罵。
雖說現在偶像出道的小愛豆們都喜歡往影視圈裡擠,可宋淮又不缺錢,也不缺名氣。更何況跟着陳老爺子拍戲也賺不着什麼錢,何必演個沒什麼戲份的小角色,去聽陳老爺子堪比二踢腳的咆哮呢?
宋淮從身後攬着裴遠的腰,低頭在裴遠耳邊輕聲笑道:“裴老師,陳導的戲你都不想讓我演,那以後我賺不到錢了,你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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