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公子長這麼大,哪這麼低聲下氣地讨好過别人,隻是看在他是淑甯哥子的面上,不知怎麼的,他覺得跟梁淑甯家裡人打好關系還是有些必要的。
隻是他這麼情真意切一番話下去,面前的老兄臉色看着愈發不佳。
覃嘯陽這心裡又突地疼起來,淑甯妹妹果真是命苦的,她這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就罷了,還多這麼一個瞧着就不好想與,成日裡斂容屏氣的哥哥,這姑娘平時得吓成什麼樣,甚慘甚慘,真真是更教人心疼了。
心裡有些讪讪地,覃嘯陽面上還是帶着笑,将懷裡一樣物件掏了出來,嘿嘿道,“方才你家妹子走得急,有東西沒來得及交給她,這不,還望大哥幫小弟轉交一下。”東西是異邦人走販的小玩藝兒,是他從東城羅陀街買來的,真兔毛攢成的小偶,裡頭放了響響珠兒,一捏了還能唧唧叫喚,他瞧着有意思,便買了準備逗她的。
覃嘯陽被眼前這冰塊臉凍得有些發麻,隻好大着膽子将東西塞進這人手裡,點點頭便先告辭走了,臨了沒忘瞧了周雙白一眼,心下感慨跟這麼個人呆久了,怕是遲早寒氣入體,傷及五髒。
周雙白這邊卻是看也不看,隻将那東西扔進箧裡,那兔偶發出叽地一聲響,便被合上了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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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淑甯前幾日瞌睡差點鬧出笑話,今日課上是斷然不敢再躲懶了。而今日課主論證,此次論題為《論語·季民第十六》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這麼多人面前站起來滔滔不絕是樣好能耐,可說句大話,在她瞧着辯論是無端端的口水仗,其實各人心中早有定數,辯到最後大都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的。不過梁淑甯自知沒這個能耐,不敢湊熱鬧便自行縮在座上,呼吸都比平日裡細緩一些。
梁淑儀的性子倒是她這個姐姐截然相反,聽了一圈兒簾外學生們的觀點,無非是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不過碌碌庸才紙上談兵。她忍不住自行站了出來,落落大方道,“先生,我倒是不大認同方才的見解,正因世上沒有絕對的‘均與不均’,才會出現強與弱,貧與富,若是四海之内皆平等,那學子也不必寒窗苦讀隻為金榜高中,小商小販也不必走街串巷隻為奔波生計,此番‘均’到最後,衆人皆寡矣。”
呂鼐先生捋了捋胡子,“梁二姑娘倒是女中豪傑,言衆人之不敢言啊。”。
簾外衆人聽了這二姑娘所言,有人欽慕,也有人表示異議。不論如何,這樣的話從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口中說出來,倒是很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呂鼐先生眯了眯老眼,瞥到梁二姑娘身後的大姑娘梁淑甯,放下拈胡子的手,道,“不知道大姑娘可有何不同見解?”
呂先生倒沒什麼旁的意思,隻是随口一問,這大姑娘生性斂腆,叫起來問話常答的兩句是“不知”、“亦然”,這些時日來看大姑娘在其他方面頗有進益,不知這人前畏縮的毛病可有厘正。
梁淑甯被點到名字,心裡自然叫苦,隻是也沒之前那樣抵觸,畢竟自己也不算個真正的小孩子,她由簾後緩緩站起身來。
簾外,則有兩道目光第一時間微微偏轉過來。
外人大抵不知梁府内的情況,梁植對待兩位女兒顯然沒有一碗水端平過,所以這一題叫梁淑甯這個不受寵的大姑娘來答,顯得十分機妙。
“學生以為,”那聲音軟軟糯糯地,不疾不徐,“天下既有多與寡,貧與富之别,皆是因‘不均’而起,無‘不均’就無所謂多寡貧富,世人便不以為貧、不以為寡,可見多寡貧富來自‘不均’,而‘不均’又源于世人間的相攀相比。杜絕不均況連孔聖人都拿不出利策,可杜絕相攀相比世人卻皆可做到。想人生不過百年,古來将相終化荒冢,在學生看來在世隻要守得自己一畝三分田,勤力耕耘,除此外收也憑天、荒也憑天,無愧于本心已矣。”
梁淑甯前世與二妹處處比對,處處弗如,父親萬般寵愛、衆人追捧豔羨,到頭來還不是绮夢一場?一旦梁府行錯踏錯,總歸樹倒猢狲散各奔東西。過分強求旁人的一碗水端平,于自身又有何益?這輩子她想要的,是親手掙來的安穩。
這席話說完,簾外多時無聲。
呂鼐先生的手在半空頓了一下,半晌才聽他緩緩道,“大姑娘所言,獨創洞天。”不談多寡貧富、更不談均與不均,不貶踩狗苟蠅營也不褒揚随波逐流,不願投間抵隙也不傲世輕物,竟好一個除此外收也憑天、荒也憑天!
衆人從呂先生的眼神望過去,那簾内的姑娘就這樣靜靜立着,脊背單薄卻挺直,身影打在薄簾之上,像是靈虛幻境裡不可捉摸的鏡花水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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