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緊了緊袖籠裡的手,那胤徳再是糊塗,身邊也總有幾個心腹,長公主府中饋便是由年長女官主管,何曾經過她的手,這些年辦事用的銀兩,多半還是她偷賣府裡的物件才湊出的,如今這老貨獅子大開口,三萬兩一時間教她從何處變出來?
岑姑姑卻半步不相讓,“姑娘的事老奴一直都放在心上,這回該請姑娘替老奴思量了才是,如若不然,老奴怕自己這張嘴餓極了亂說話哩。”若是長公主知道自己這一年來藥碗裡被人多擱了什麼東西,還能留着這小娼婦的命不成?
岑姑姑身闆子也挺起來了,大搖大擺地從楊念身邊行過,“老奴不敢逼迫主子,孰是孰非還得姑娘自個兒多權衡些罷。”沒等她行出兩步,就聽得身後人開口了。
楊念啟唇,聲音有些發顫,“…好,給我些時日籌備。”
岑姑姑掀唇得逞一笑,再壞的胚子也得吃年紀小的虧,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正欲轉頭的當兒,腰下一陣劇痛,反應過來時楊念手裡一直攥着的那柄短劍,已經捅在了岑姑姑身上。
岑姑姑轉過那扭曲的不可置信的臉,低頭一看,鮮血正往外迸濺出來,将清灰色的衣衫沾染成暗绛色,那張肉臉變得青白,嘴唇也發烏。
楊念臉上的血色也褪盡了,幂蓠的白紗濺上幾绺鮮紅的血迹,像幾把彎刀似的朝她迎面揮過來,她拼命地咬住下唇,血都沁出來,眼珠子愣怔怔地,低頭看手裡的那柄短劍,此時像一條活魚似的,在手裡蹦跶個不停,拿都拿不住了。
短劍掉在泥地上,沒落出什麼聲音,楊念蒼白的手背不斷地打顫,她瘋了似的一把摘了頭上那頂沾了血的幂蓠往河裡扔了,香鬓散亂開來她也顧不上,看着河面上漸漸飄遠的那頂幂蓠,好似天邊斜陽下的一朵紅雲,她突地醒過神來,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屍首。
抓起地上的短劍,楊念的眼底沁得通紅,上前劃花了那屍身的臉,血珠子迸到她臉上還有白玉做的耳垂子上,火星子一樣地灼人。
等把屍首綁了石頭推進河裡時,楊念蹲在河邊,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看着水裡的剪影,女子面上的表情又像笑又像哭似的,她慌忙用手弄亂那水面,倒影像是裂開的琉璃瓦片看不真切了,旋即又拼命地搓洗起沾了血的雙手。
從這一刻開始,再也洗不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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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何幽,已在王府内閉門思過半月有餘,岑姑姑的屍首在水塘裡泡了過久,早就無從辨認,隻有懷裡那塊長公主府的對牌依稀還能鑒明屍身的身份。人死透了,線索斷了證據也就沒了。想當初,是他主動尋的岑姑姑辦此事,岑姑姑在京中做這樣的買賣也并非頭一回,想必仇家也不會少,再加之債主讨債之類的緣由,她如今死無對證,何幽一時不知該到哪去找出陷害自己的人來。他為人雖魯莽些,可也不會因為這個懷疑到長公主府上去,他的那位胤徳姑姑雖說瘋癫了些,與他卻一直未有交惡,也實在毋需用這事來暗算他。
何幽這睚眦必報的性子,這回卻洩憤無門,沒旁的法子,他調轉槍頭将矛頭對準了梁家人身上,梁淑甯暫時他是動不了,周雙白将她像眼珠子似的護着。可他卻能拿她老子來開刀,想當初梁植入京也有他的情面在裡面,兩人之間多年間也有不少往來,尤其是當年青州修河款貪墨一案,就更是大有說頭了。
青州時年洪水大漲,淹了良田萬畝,那一年梁植不過是個芝麻大點兒的地方官,偌大的一筆修河款落在他的頭上,怎麼能不動心呢,後來果真出了貓膩,也就有了轟動一時的修河款貪墨一案,隻不過犯事之人落到了當時赈災監判周黎頭上。
這周黎與梁植是互換庚帖的好兄弟,又是同年出仕關系甚密,更要緊的是,周黎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如日中天的周雙白的生身父親。何幽知道周雙白一直都在暗中重新調查當年的修河款貪墨一案,可見多年來這位罪臣之子對父親的死都耿耿于懷。
可誰又能曉得,周雙白動用影衛翻遍整個青州府都未能尋到的那本赈災賬簿,實際是在他何幽的手上呢?何幽想着,若是将這本賬簿呈交聖上,梁植必然落得個家破人亡,待查明真相為周黎洗脫罪名,周雙白反過來還要承他的情。
更何況,他十分好奇,若周雙白知道他與梁家姑娘間隔着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他還會護着那位如花似玉的好妹妹嗎?到時候,梁淑甯再落在他手上,任自己揉圓捏扁無非一句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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