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東歡叫一聲,讨好地蹭了蹭馬科的小腿,便一頭栽進食盤去狼吞虎咽起來。它吃的歡脫,馬科卻吃的索然無味,半碗米飯還沒吃完就放下了碗,花見嘟囔道:&ldo;都這麼瘦了,你怎麼還吃的這麼少?你瞧劉曉東一個小貓兒,吃的也比你多些。&rdo;馬科皺眉敷衍道,&ldo;下午桃子吃多了,肚子脹吃不下。&rdo;花見歎氣道:&ldo;哥,我也瞧出你這些日子心情不好,不如一會兒我陪你去地裡轉轉吧,咱家的玉米最近長的可美了,比旁人家的都好。&rdo;&ldo;是麼?&rdo;馬科本沒什麼心情出去,但想想呆在家裡也沒事,不如出去散散步,便道:&ldo;好罷。&rdo;出門時馬科回房去找劉曉東,想帶它一起出去溜溜,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已經趴在桌子底下睡着了,打着呼噜還帶着哨,唏呼唏呼的那叫一個舒坦。萬惡淫為首!馬科忿忿走到它旁邊,惡作劇般在它耳邊狠狠跺了跺腳,劉曉東吓的一哆嗦,呼噜驟停,左眼睜開一道小縫,待瞄見是馬科,哼唧一聲又閉上了。馬科見它對自己居然愛答不理地,心中不禁更加生氣,冷冷道:&ldo;怎麼,累着了?&rdo;劉曉東閉着眼睛胡亂點了點頭,馬科道:&ldo;夜夜笙歌你也不嫌煩,拜托你稍微節制點好不好?&rdo;聽到&ldo;夜夜笙歌&rdo;四個字,劉曉東詫異地睜開了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馬科:&ldo;喵?&rdo;&ldo;别裝了。&rdo;馬科哼了一聲,道,&ldo;你真是勞模精神,是不是兒子都生了好幾窩了?&rdo;&ldo;?&rdo;劉曉東一愣,囧囧看着馬科,眼神十分複雜,帶着些困惑,還帶着些委屈,良久眼睛忽然一亮,蠕動蠕動挪到馬科腳邊兒,&ldo;喵喵&rdo;地叫了幾聲,聲音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欣喜和不确定。馬科居高臨下冷眼睥睨着它,不明白它這是幹什麼,說是心虛不好意思什麼的又不像,說興高采烈欣喜若狂倒更貼切些。&ldo;喵喵‐‐&rdo;劉曉東站起來用前爪扒着馬科的裙子,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馬科瞪了它半天,自己心先軟了,歎了口氣蹲下身來,道:&ldo;幹什麼叫的死乞白賴的?&rdo;劉曉東不停喵喵叫,但它再聰明伶俐也不過是隻小貓,平時簡單些的馬科還能明白,這長篇大論的哪兒猜得懂啊。不明所以,馬科摸了摸它的頭道:&ldo;行了别叫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又不是那種保守的家長,早戀就早戀吧。唉……隻是以後節制點兒,别整宿整宿地在外面鬼混了。&rdo;劉曉東見馬科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急的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最後無奈地蹲下了,擡起爪子伸出指甲使勁兒看着,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良久撇了撇嘴,一臉悲哀地摳住他的手舔了舔。小貓舌頭軟軟的,馬科心中更加柔軟,道:&ldo;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個道理我是懂的。可你跟别人不一樣啊。這個世上的人啊,不管是我娘還是花見,說到底,疼愛的護着的,都不是我,而隻有你,對我的感情跟馬珂沒關系。&rdo;劉曉東溫柔而傷感地看着他,馬科又道:&ldo;二十六年的歲月,就這麼&lso;倏&rso;一下沒了,我就是神經再大條,也是會難過的啊……要是有一天你走了,我的過去,就隻存在于我自己的回憶裡了,那我得多悲催啊,你懂麼,劉曉東?&rdo;劉曉東後腿一弓跳上馬科膝頭,前爪搭在馬科肩頭,小小的腦袋輕輕蹭了蹭他側臉,也不說話,單是擁抱一般貼着他的胸口。隔着單薄的夏衫,馬科能感覺到小貓快速搏動的心跳,輕而疾,雖然和人類的心率完全不同,這一刻卻和馬科的思緒亦步亦趨,絲絲入扣,讓他感覺平靜極了,踏實極了。人上了年紀,一旦換一個陌生的環境,到底還是會脆弱啊……馬科感歎,伸手将劉曉東抱在臂彎,道:&ldo;好啦,别跟我表忠心啦,以後真要在外頭成家立業了,逢年過節别忘帶着你的貓崽兒回來看看我,就算你有孝心了。&rdo;劉曉東沉默不語,馬科站起身來:&ldo;走吧,陪我去田裡散散步吧。&rdo;今年開春時本來年景很好,風調雨順的,不知為什麼收了麥子以後竟變了,連着一個多月都沒下過一場透雨。玉米最是喜水,天旱便長不好,所幸鄧莊旁邊有一條南河,水量還可以,農民們都靠着它灌溉,勉強還維持得住。臨近日落暑氣漸消,晚風吹來頗有幾分涼意,馬科心情漸漸好了些,不一時便跟花見走到了自家田間。說來也怪,不到一個月的樣子,自家的玉米竟長高了許多,雖然間距仍舊是原先參差不齊的樣子,植株卻都長的茁壯,綠油油地泛着光澤。&ldo;你瞧,我沒騙你吧,咱家的玉米是不是全村最強?&rdo;花見洋洋得意。&ldo;奇怪了。&rdo;馬科抽抽鼻子,覺得晚風裡帶着股輕微的臭味,十分熟悉,&ldo;這是什麼味兒?&rdo;&ldo;肥料麼。&rdo;花見随口說,&ldo;大概白天裡定邦哥剛追過肥。&rdo;&ldo;哦……&rdo;馬科還在細想,一旁鄰居家的老農看見了他,打招呼道:&ldo;喲,馬姑娘,來地裡瞧瞧?&rdo;馬科上前寒暄,那老農在鞋幫上敲敲旱煙,道:&ldo;也不知你家小夥兒怎生種的,這半個多月來莊稼長的這麼好,咱們都看着眼紅呢。&rdo;馬科笑笑:&ldo;我也不知道,您明兒直接問他罷,他是個直性子,不會騙人的。&rdo;老農重新裝上煙鍋,抽了一口,歎氣道:&ldo;這一個多月都沒下雨了,南河也要幹了,若是老天爺再不開眼,咱們這些莊稼恐怕都要活不成啦。&rdo;這年月種地本就是靠天吃飯,馬科看了看天邊的火燒雲,暗暗搖頭,看樣子明兒又是個大晴天。&ldo;村長今兒說了,從明天開始咱們鄧莊和隔壁的王莊要限水了。&rdo;&ldo;啊?&rdo;馬科詫異,&ldo;限水?怎麼限?&rdo;&ldo;灌溉渠上邊有個閘。&rdo;老農指了指遠處,&ldo;水從南河引進來,在水閘那兒分成四路,分别流向咱們兩個村的四個方向,限水麼,就是不能跟現在似得四個閘都開着了,怕是要換着關幾個,以後咱們這半片的地啊,恐怕四天裡隻有一天能澆上水了。&rdo;&ldo;哦。&rdo;馬科對農業是一竅不通,要不是原先認識劉曉東這個果蔬大王,連白菜都以為是樹上結的呢,聽他這麼說也不明白限水這事兒有多嚴重,&ldo;那樣是不是水就不夠澆了?&rdo;&ldo;是啊。&rdo;老農面色凝重,&ldo;玉米最是貪水,尤其是長到這個節骨眼上,弄不好就得旱死,要是南河的水再一幹,秋收的時候大家都得哭啦。&rdo;&ldo;這麼嚴重啊?&rdo;馬科望了望遠處的水閘,&ldo;您看現在這天氣,過幾天能下雨不?&rdo;老農搖頭:&ldo;不好說啊,聽說村長今天已經找長老們去商量了,恐怕要全村一起籌錢,去城裡請鐵算仙來求雨了。&rdo;天色漸晚,馬科抱着貓回了家,劉曉東雖然跟着他出來遛彎兒,可是打着呼噜睡了一路,連眼睛都沒睜一下。馬科脫衣上床,劉曉東睡眼惺忪地&ldo;喵嗚&rdo;了一聲,蹭過來盤在他身旁卧下了,乖乖抱着他的胳膊,不一會又發出了鼾聲。值夜班就是辛苦啊,馬科無奈苦笑,輕輕将它的爪子撥開了,劉曉東睡夢中哼唧了一聲,閉着眼,小爪子摸摸摸摸,不依不饒又抱緊了,怎麼也不肯放松。馬科歎氣,警告道:&ldo;半夜走人的時候别弄醒我,不然我跟你急啊。&rdo;劉曉東抖抖胡子,沒吭聲。睡到子時左右,馬科準時驚醒,意外地發現今晚劉曉東居然沒出去,仍舊乖乖卧在他旁邊,且大概是因為白天睡醒了的緣故,正瞪着兩隻又大又圓的眼睛怔怔看着自己。馬科莫名奇妙心情大好,擡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道:&ldo;不出去了?&rdo;劉曉東湊過來舔了舔馬科的手,無限眷戀地蹭進他懷裡,發出意味深長的歎息。馬科撓了撓它的下巴,溫和地道,&ldo;怎麼,想起我的好啦?&rdo;小貓點頭,馬科笑道:&ldo;别人都是娶了老婆忘了爹,就你喜新不厭舊,挺好,挺孝順。&rdo;&ldo;喵嗚。&rdo;劉曉東來了勁,爬到他胸口,伸出小爪子摟住馬科的脖子,濕漉漉的鼻頭在他頸窩蹭來蹭去,不時還用小舌頭舔他的下颌。&ldo;别鬧别鬧,乖乖睡覺去!&rdo;馬科被它鬧的身上發癢,躲來躲去擺脫不了它的魔爪,不一會心裡竟也有些發癢,渾身都燥熱起來。&ldo;喂,你夠了啊!&rdo;馬科一張臉紅到了脖頸,佯裝生氣的樣子将它使勁兒從自己身上扯開了,側身背對着它,道:&ldo;要發春還是去外頭找你的相好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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