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會不會太霸道,太強勢了些?潘昱雄想,如果認真地想要得到一個人,得到他的心,大概是不能用這種武斷的方式吧。回程路上,潘昱雄靠在座椅靠背上閉目養神,走到一半,他忽然說:&ldo;阿寬,明天你去一趟聶家老宅,什麼也不要帶,就說是我叫你去給霍先生道歉的。&rdo;&ldo;是。&rdo;鮮見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态度,阿寬雖然詫異,但還是立刻答應了。&ldo;讓他放心回醫院上班,我不會再為難他。&rdo;潘昱雄想了想,又強調了一句:&ldo;記住,是給霍先生道歉,不是聶辰,也不是13k,你明白嗎?&rdo;&ldo;是。&rdo;潘昱雄讓阿寬帶來的道歉讓霍子南詫異極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潘昱雄這樣霸道的人,在吃了自己這麼大的虧以後,居然一點怒氣都沒有,反而低聲下氣地來給自己道歉。過去的幾天裡,雖然生活很平靜,聶辰也一直很照顧,但他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潘昱雄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自己,找人打他一頓,或者找機會再幹出上次那種強迫的事,甚至是殺了自己洩憤他都想過,就是沒料到他會來道歉。&ldo;潘先生說,請您務必原諒他的冒失。&rdo;阿寬說的畢恭畢敬,&ldo;因為他本人病的厲害,剛剛出院不适宜來見你,所以讓我代為轉達,海盛前幾天請了您的叔叔,那完全是一場誤會,因為潘先生一直昏迷,下面的人着了急才那麼做的,不是他的本意。&rdo;霍子南呐呐說:&ldo;沒事,人放回來就好。&rdo;&ldo;請您不用擔心,盡管回醫院去上班,絕不會出現有人尋仇的事情。&rdo;阿寬說,&ldo;潘先生已經跟下面的人都交代清楚了。&rdo;霍子南将信将疑,隻能回答:&ldo;知道了,謝謝你。&rdo;雖然潘昱雄一再聲明,聶辰還是放心不下,在霍子南病假到期回去上班的時候,派了一個自己最信任的心腹跟着他。猴子人如其名,身高隻到霍子南肩頭,瘦的皮包骨頭,看起來像是一風就能刮倒的樣子,一雙眼睛卻亮的吓人,黑夜裡隔老遠都能看的清楚。聶辰畢竟很忙,力誠面臨着融資和改組,盡管各個堂主都知道這件事自己有利可圖,但怎麼說他也是科班出身,裝着一肚子最現代的經營策略,大家也都擔心他玩手腕坑自己的錢,所以聶辰隻好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跟他們解釋周旋。這樣下來,霍子南上了半個月的小夜班,聶辰隻有兩天抽出時間來醫院接他,餘下的時間,都是猴子跟着他。這天午夜十二點,霍子南辦完交班手續出了醫院,猴子的車已經停在台階下等着他了。&ldo;今天忙嗎?&rdo;霍子南為人随和,猴子對他不像對聶辰那麼恭敬,&ldo;我今晚賭輸了錢,連宵夜都沒錢吃了,你請我喝茶吧。&rdo;&ldo;行啊。&rdo;猴子好賭,但并不過分,霍子南知道他是開玩笑,點了點頭:&ldo;我都沒有付過汽油錢給你,請你吃飯也是應該。&rdo;&ldo;辰哥是不是很小氣,從來不給你發家用啊?&rdo;猴子笑着說:&ldo;我看你連張床都買不起,我這麼能吃,會不會吃窮你?&rdo;&ldo;我喜歡睡地闆。&rdo;霍子南呵呵一笑,沒有多做解釋:&ldo;住院醫師薪水雖然不高,養活個把人還是沒有問題的。&rdo;&ldo;你比他可慷慨多啦。&rdo;猴子笑着拉開了車門,&ldo;改天你好好勸勸他,讓他給我加點薪水吧。&rdo;霍子南笑而不語。車門關上,猴子還還沒來得及點火,一輛銀灰色的奧迪忽然從街口駛過來,停在了猴子車前,擋住了去路。猴子的臉色一變,黑夜中狼一樣的瞳孔驟然收縮,低聲說:&ldo;是常寬……後座上還有人。&rdo;霍子南心頭一淩,頭伸出車窗看了看,隻見阿寬拉開車門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說:&ldo;霍醫生,打擾了。&rdo;霍子南皺眉,忐忑不安地問:&ldo;你好,找我嗎?什麼事?&rdo;&ldo;潘先生有話對你說。&rdo;阿寬說:&ldo;他就在車上,請您上車見見他。&rdo;作者有話要說:三更。鞠躬退下。感謝母後整整一天賜予俺食物,并免除了做飯洗碗洗衣服等酷刑,讓俺任性地寫了這麼多字……阿門……糾纏&iddot;表演靜寂的雨夜,細細的雨絲漫天飄灑,路燈原本就黯淡的光芒在雨霧中更顯單薄,看來意外地柔和凄冷。透過車窗,潘昱雄看着不遠處的阿寬,他微微弓着身,向車内坐着的霍子南說着什麼,霍子南往這邊看了看,蹙眉搖頭,顯然是拒絕了他的邀請。雖然早就預見了這樣的結果,潘昱雄還是忍不住失望,正想着要不要親自過去,忽見阿寬湊近了說了幾句,而後替霍子南拉開了車門。與此同時,前門打開,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跳下車,冷着臉跟阿寬争執起來。潘昱雄皺眉,剛要下車,卻見霍子南喊住了那個小個子,拍拍他的肩說了一句什麼,随後跟着阿寬走了過來。他沒有打傘,冒着雨低頭快步走來,腳步在積着雨水的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雨絲紛紛落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幻覺,潘昱雄幾乎覺得他整個人都籠着一層隐隐的微光,在黑夜中散發着某種靜谧的甯馨。&ldo;潘先生。&rdo;霍子南站在車窗外,聲音淡漠清冷:&ldo;有什麼事?&rdo;雖然雨下的并不大,他風衣的肩頭已經濕了一片,頭發也有些濡濕了,有幾绺貼在鬓角,看來比平日多了些稚氣,他的表情卻是一派的從容嚴肅,對比之下産生了一種幾近詭異的獨特氣質,讓潘昱雄怦然心動。&ldo;上來說,都淋濕了。&rdo;潘昱雄打開了車門,霍子南搖了搖頭,執意站在外面:&ldo;沒關系,你說吧。&rdo;平時很少遷就别人的潘昱雄此刻卻不忍心違拗他的意思,反倒拿着雨傘下了車,撐開了遮在霍子南頭上:&ldo;就算恨我,也不用拿自己的身體賭氣吧。&rdo;他的語氣溫柔而寵溺,但那個驚悚的雷雨之夜所發生的一切,早已在霍子南心目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讓他一聽見這個聲音,無論是溫柔、誘惑還是狠厲,都禁不住頭皮發麻。傘不大,潘昱雄離他很近,雖然完全是一副平和親厚的神态,舉止也彬彬有禮,霍子南還是不寒而栗,輕輕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大半個身子暴露在雨中。潘昱雄将傘往他頭上挪了挪,不顧自己整個都在雨裡,低聲說:&ldo;身體怎麼樣了?&rdo;&ldo;我沒事。&rdo;霍子南搖了搖頭,&ldo;從明天開始我借調到急診外科上班,阿傑的治療已經由唐醫生整體接手,您可以直接找他咨詢。&rdo;&ldo;不是為了阿傑的事,隻是……想親口跟你說聲抱歉。&rdo;潘昱雄擡手握住他的肩頭,&ldo;對不起子南,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前一段我壓力太大,那天情緒有些失控。&rdo;霍子南閃身避開了潘昱雄的手,雖然生性寬容,但對之前潘昱雄加著在他身上的暴力和屈辱,實在是難以釋懷。見他不說話,潘昱雄歎了口氣,接着說:&ldo;子南,這麼多年來我從沒這樣執着地想要擁有一份感情,你是第一個。原諒我之前對你的傷害,那不是出于我的本意,隻是……隻是我不能忍受你那樣毫不猶豫的拒絕……&rdo;&ldo;潘先生。&rdo;霍子南打斷了他,&ldo;沒有一個人能夠事事都誠心如意,無論你是叱咤風雲的大人物,還是衆星捧月的王者,都無法讓這個世界隻圍着你打轉,更無法讓所有人都無條件地臣服于你,我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小人物,難以接受你這樣激烈的青睐,請你高擡貴手,還給我一份平靜的生活。&rdo;他說的那麼誠懇,那麼冷靜,與從前一樣沒有一絲的猶豫,不假思索地就這樣再次拒絕了他,潘昱雄看着他俊秀的面孔,夜色中琥珀色的眸子看來比往常黑一些,與周遭的雨一般蒙着濕漉漉的霧氣,讓人忍不住心悸,想要吻上它,品嘗秋雨一般甜而澀的味道。&ldo;跟我在一起,你照舊能夠擁有平靜的生活。&rdo;潘昱雄握住了他的手,&ldo;比現在更優渥,比現在更美好,我會時刻護着你,寵愛你,給你想要的一切……&rdo;他的手那麼熱,握的那麼用力,熾熱的眼神就如同馬上要将他吞下肚去,霍子南如驚弓之鳥一般悚然動容,曲起手臂想要掙脫他的禁锢,聲音不由自主升高了:&ldo;放開我!&rdo;黑影一閃,猴子飛快地掠了過來,一甩手,一個黑色的物事抵住了潘昱雄的太陽穴。&ldo;放開他。&rdo;猴子的聲音冷的像冰,&ldo;我這個人不大會用槍,十次裡有八次都會走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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