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腳步聲近了。
兩人停下腳步的同時,周圍冒出五個帶着黑色鴨舌帽黑口罩的人,其中一個手裡還有一截鋼管。
“現在可真是世風日下了。”站在他們正對面的人開口了,能隐隐約約看見這個人鼻梁上有一處凹陷,像是被什麼鈍器砍斷了鼻梁骨,乍一看實在是有點令人害怕。鴨舌帽的帽檐在眼睛和鼻子周圍蒙上了一層陰影,隻剩下兩片沒有血色的薄薄的嘴唇在猙獰的笑着。
司朗和柳曜下意識靠在一起往後退了兩步。
“不趕緊還債,還上什麼學?你上的這學校,沒少交錢吧?你也不掂量掂量,是還錢容易,還是把命弄丢了容易?”
斷鼻梁手裡掂量着家夥事兒,往前慢慢踱步,似乎很享受逼人走上絕境的感覺。
看着手無寸鐵的兩個人臉色蒼白一片,短鼻梁臉上露出滿意的嘲笑和輕蔑。
“呵呵。”
柳曜知道追債的人會來,但是沒想到能有這麼快。
“怎麼?怕了?知道害怕就趕緊還錢啊!”
斷鼻梁又湊近了幾步,手裡的硬刀一點也不猶豫的就這麼向柳曜捅了過來。那柄刀不大,但是切口很鋒利,像是日本黑社會用來切尾指的那種小刀。
司朗手疾眼快,一下子将書包甩在持刀的手上,刀子歪斜了一下,捅進了柳耀的右胳膊上。刀子拔出來的時候,白晃晃的刀面上沾滿了滴滴答答的血。
“這就算是咱的見面禮,趕緊把我們薛老闆借你爸的五百萬還喽,這父債子還你應該知道規矩吧。”
“什麼薛老闆,我不認識什麼薛老闆。我爸也不欠他的錢!”
“就你這還念書呢?我說的人話你聽不懂麼?你得替你蹲監獄的老子還錢,别以為警察抓走了你爸你就沒事了。你就念着薛老闆的好吧,他還不跟你要利息,瞅你怪可憐的。走了!”
斷鼻梁吆喝了一聲甩着膀子走了。身後的兄弟們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斜眼看着兩個少年倒在地上,甩着膀子走掉了。
柳曜躺在地上,腦袋下枕着司朗的膝蓋,傷口被司朗拼命捂住,。
此時此刻他的半邊胳膊已經沒有知覺了,偶爾有神經在傷口處跳竄。鮮血順着大臂處的刀口撒歡的流淌,不管司朗怎麼用手按住都不管用,就順着指縫往外流,像是怎麼也關不緊的水龍頭。
還沒從驚吓裡緩過神來的柳曜,嘴唇哆哆嗦嗦的盯着傷口看,似乎像是一個深淵,無法掙脫,無法挽回。
該來的怎麼也躲不掉。
本以為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自己以為的隻是冰上的一角。現實的殘酷和冷血,是柳曜獨自一人走進社會的第一堂課。
柳曜和司朗的校服上臉上濺着還熱乎的血,司朗慌張的拍打着柳曜的臉“你帶手機沒有?趕緊打120啊”
柳曜因為缺血臉變得刷白,連眼球都變得有些渾濁了。柳曜用半睜不閉的眼睛看着司朗。
“能把我送回家……嗎。”
【作者有話說】:讓我看看那個小寶貝欲擒故縱不收藏?!
歡迎來和作者閑談哇!
第五章殺人犯的孩子
“就你這樣得去醫院啊!你不去醫院傷口怎麼辦啊!”司朗撐在柳曜耳旁,朝柳曜大吼,平時那種似笑不笑的表情已經不見了,瞳仁收縮成一個小小的核,耳鬓的頭發向下垂下來,有幾根散亂的貼在尖尖的下巴上,随着司朗的吼叫抖動着。
“我沒有錢……剛才他說的話你沒聽見麼,我是嫌疑犯的兒子,我要替他還債。”
柳曜慢慢把眼睛閉上了,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他多麼希望剛才那一刀是插在自己心髒上的,這樣就不必更加痛苦且沒有尊嚴的繼續在這人間像做鬼一樣存活着。
“我爸和我媽都是醫生!直接去醫院吧!我送你去!”
司朗抱起地上的柳曜。
“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哎!”
雖然柳曜嘴硬,但是身體卻乖乖依偎在司朗的臂彎裡并沒有亂動。受傷的胳膊無力的靠在司朗的胸前,任憑司朗擺弄。
司朗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司機看到兩個人身上全是血,再看到那流血的胳膊,吓得邊按喇叭邊冒冷汗,這一路上硬是把出租車開出了救護車的感覺。
在車的後座上,司朗和柳曜沒有換姿勢,柳曜依舊橫着躺在司朗的懷裡,微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出一片柔軟的陰影。
司朗将眼前的畫面定格:沾滿鮮血的男孩是畫面的主角,橫卧在一輛疾馳的車裡,蒼白的臉露出了他疲倦的側臉,眉間滿是逞強般的成熟。嘴唇微微張開,随着心跳有規律的輕顫。
這畫面讓多年之後的司郎仍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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